漂浮的行燈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岑寂沉靜莫測的眼神仍是不見一絲波動,裴舜欽按捺不住心中氣憤,站直了一直斜靠在門邊的身體。
「東族南延齊反,鬧得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改朝換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掛下臉來,「如果大齊都沒了,你們還爭什麼?算什麼?不如一起投了江殉國吧!」
他實在無法忍受將每件事都吃幹抹淨,使之成為攻訐別人的武器或是有益自己的砝碼。
哪怕他知道這其實就是遊戲的規則。
裴舜欽發洩說完,再沒辦法再在這屋裡多呆一刻,當即轉身摔門而出。
「裴舜欽!」
喬景怕裴舜欽意氣之下惹來麻煩,立時起身追上前去,她快步到門前,忽而扶住門沿回過了頭。
「他剛剛說的不錯。」她面朝岑寂,語氣平靜,「國若不國,一切都沒了意義。陸侯是為了什麼,岑相是為了什麼,相信他們心中自有一桿稱,不必其餘人多說。」
士,其實就是兵,不過是拿筆的兵,用謀策的兵。
士則該闢守疆土,則該為生民籌謀百年,而不是隻為一己私心。
喬用之跟喬景說過,許多人入了朝堂,時間一久就會忘了自己在為誰勾心鬥角,在為誰無所不用其極,包括他也不例外。
經過裴舜欽那番話,喬景這才意識到剛剛她也忘了。
她剛才只想到不能放任陸淵勢大,要想辦法制衡他的力量,卻沒考慮過這一切對當地的百姓到底意味著什麼。
喬景追出院子,裴舜欽在她前面走得飛快,她不好直接出聲喊住他,只得一路小跑趕了上去。
「慢點!」她氣喘吁吁地追上前一把拉住了裴舜欽衣袖。
「氣死我了。」裴舜欽將她的手甩開,沉著臉說:「我要下山,在這地方讀書沒意思。」
「什麼?!」喬景驚撥出聲,萬沒想到裴舜欽氣到了這個地步。
裴舜欽鬱鬱撥出口氣,握起一拳砸到池邊的柳樹上,反問喬景道:「你還看不透嗎?青崖書院根本就不是給人讀書的地方!」
喬景聽得驟然一默。
她曉得裴舜欽說的是對的。
岑寂來此是為了尋找自己日後的可用之人,陸可明來此是陸淵在為他仕途鋪路,剩下的人亦是為了功名而不是學問。
更不用說辛九山進京後就毫不遲疑地投入了陸淵麾下,成為了陸淵攻擊岑安的一柄利劍。
裴舜欽輕蔑嗤笑了一聲,「我看宣城裡教小兒之乎者也的落地秀才,都比這兒乾淨得多。」
「落地秀才是求而不得。」喬景手背在身後,低低說著踢了下腳下的石子。
裴舜欽被喬景這話嗆得不輕。
「你也要和我過不去?」他沒好氣地戳了下喬景額頭。
喬景腦袋往後稍稍一仰,無奈笑著抓住了裴舜欽的手。
「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她問,「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裴舜欽自是聽過這句話,他明白喬景是在告訴他人活在這世間就是會有千般萬般的難受,不可能事事都如自己所願,但仍是覺得難受。
他悶聲嘟囔道:「是他們不對。」
「沒有那麼簡單的對與不對,」喬景淺淺嘆了口氣,「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錯綜複雜,難分對錯,就像岑相的新法,你能說他是一無是處,或是完美無缺的嗎?不可以。」
「就像喬相任宰執的十五年間大齊國庫充盈了三倍,卻讓我朝與東族牽了納歲約,每年冬天都要名為歲賜,實為納貢的給東族百萬貫,你能單純地說他做的對或不對嗎?不可以。」
「有很多事情,就是不可以一言以蔽之。」喬景也認了真。
「你爹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