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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他不相信愛妻,他可以不相信自己也不會不相信自己這位絕代紅粉、巾幗奇英的愛妻。
而是,這件事關係朝廷安危,太以重大,使他在未得確實真相以前,不敢置信仟何一個人,甚至薛梅霞和他自己。
沉吟了良久,他才說出這麼一句:“霞,到時候我想去看看。”
薛梅霞知道夫婿的用心,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緩緩地點了點螓首,道:“好吧,我也要去。”
傅小天聽得心頭猛震,道:“霞,你你,可以不去麼?在襄陽等我。……”
顯然他是有很大的顧慮,到時候,萬一不幸被他自己料中,他怕薛梅霞會受不了那種他跟夏夢卿勢成水火、龍爭虎鬥的敵對局面。同時,她跟著去多少也會影響他和夏夢卿的意志。不過,他也知道要想攔阻薛梅霞,讓她留在襄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果然,他話還未說完,薛梅霞搖頭介面,嬌靨上的神情是一片木然:“小天,我知道你的用意,但別勸我,那沒有用,無論如何我都要去。如果我說對了,那自然沒有什麼;如果不幸你料對了,我也可以支援得住!天意如此,造物弄人,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它不來,不必躲,它既然要來,躲有什麼用?
這是命。小天,到時我知道我該怎麼做的,我不會讓你跟夏大哥有一點為難的感覺。……”
這話說得很平靜,但天知道內蘊多少淒涼、沉痛、悲傷、憤恨。
傅小天聽得心碎腸斷,五內欲焚,目眥俱裂,兩隻鐵掌緊扣椅柄,十指深陷而不自知。
他想再勸阻又不忍心再說;他想大哭,他想大叫,他想發瘋、發狂,他想毀滅自己,也想毀滅整個世界,他想……
那又有什麼用?
就在這轉瞬之間,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神情顯得淒厲、可怖。
薛梅霹她好像設有看到夫婿的怕人神態,雙日呆呆前視,嬌軀陣陣顫抖,沒有說話。
屋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空氣沉悶得令人隱隱有窒息的感覺。
就像雷電交加,暴風雨前的片刻沉寂一般。
良久,良久,傅小天那怕人的神情才漸漸斂去,睜著一雙佈滿血絲的失神環目,望了望薛梅霞,像大病初癒,有氣無力地道:“好吧,我答應你。”聲音低得像遊絲,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到。
突然間,薛梅霞那色呈慘白的木然神色中,掠上了一絲笑意:“小天,謝謝你。”
望著這絲笑意,傅小天如蝟虯髯一陣抖動,毅然垂下頭去,緊接著魁偉的身形泛起了陣陣輕顫……
這位蓋世英豪、鐵錚奇男的神力威侯,終於再難忍住那抑制已久的如泉淚水,他哭了。
無聲的哭泣要比放聲痛哭悲痛得多,也最傷人。
天色破曉,知府府邸中,傅威侯伉儷起得最早,其實他倆幾曾合過眼。
往日,美郡主一大早就會跑來敲門,不是催促傅小天再繼昨日殘局,便是纏著薛梅震陪她晨間庭院中散步,呼吸那暗送花草芳香的清新空氣。
可是,今早德怡沒來。
他倆想,也許德怡昨夜睡得晚一點,今早遲遲末起。
念頭剛落,迴廊盡頭晌起了一陣急促的步履聲,不是走,是在奔跑,而腳步又放得很輕,生怕擾了他夫婦安眠。
步履聲,由遠而近,近一點,變成了急促小步,至門外而止。
門外那人,似乎是在猶豫.過丁一會兒,門上才響起了幾下輕微的剝啄聲。接著,是輕輕悄問:“侯爺起身了麼?”
聽聲音,傅小天明知是誰,惡劣的心情卻使他不耐煩地沉聲發問:“誰?”
門外那人恭謹應聲,道:“卑職那遇春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