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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是成都人,但因為你是揚州人,我便當了成都人的&ot;叛徒&ot;,我願意放棄對成都的頌歌,轉而對揚州進行詠唱。詠唱揚州,也就是詠唱你。你是揚州最美麗的小女兒。我因愛你而愛揚州。
揚州是一座詩與歌的城市,是天上的城市,而不是人間的城市。那裡曾經有漢大賦的開山之作--枚乘的《七發》,曾經有音樂史上的絕響--嵇康的《廣陵散》,曾經有&ot;孤篇蓋全唐&ot;的詩歌--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要是仔細算起來,中國一部詩詞曲賦的歷史,怕有半部是在揚州寫成的。
這些天來,我開始留心蒐集有關揚州的史料。我想透過瞭解揚州來更深入地瞭解你,那裡有你的童年。
我發現,揚州人的生活似乎天生就具有某種詩性。嵇康一曲《廣陵散》,就與揚州結下了不解之緣。嵇康是那個藝術&ot;自覺&ot;的時代最真誠的藝術家之一。他的《廣陵散》我們聽不到了,卻存留在我們的想像之中。嵇康臨刑前,沒有呼喚親人的名字,也沒有高喊某某萬歲。他沒有感嘆生命的短暫,他僅僅是無比惋惜《廣陵散》的失傳。
對於像嵇康這樣的藝術家來說,藝術高於生命,生命為了藝術。他不能忍受生活在一個萬馬齊喑、暗無天日的時代。我相信,即使沒有小人鍾會的誣告,嵇康照樣擺脫不了被殺戮的命運。嵇康明知鍾會與宮廷關係密切,可以隨時向統治者打小報告,但他依然要傲慢地對待鍾會,惹怒他、刺激他,我想,嵇康是有意要這樣做的。
所以,與其說嵇康是&ot;他殺&ot;,不如說他是&ot;自殺&ot;--他以死亡來表達對一個毫無詩意的時代的最後的抗議。
他以自己的死亡來完成最後一首音樂。
由失傳的《廣陵散》,我又想起了《笑傲江湖曲》,想起了劉正風和曲洋,想起了令狐沖和任盈盈。他們獨立於權勢之外,堅守心靈的自由。他們超越了所謂的&ot;正&ot;與&ot;邪&ot;的區分。那些在紅塵中爭名奪利的人們無法理解他們的價值觀念,便只好認為他們另有所圖--他們自己熱衷於名利,卻不允許別人超脫於名利之外,而恨不得將與他們不一樣的人全部消滅。
權力的骯髒與藝術的純潔,在一部《笑傲江湖》中體現得淋漓盡致--散發著血腥氣味的權力試圖消滅藝術、消滅藝術中的真實和美。權力似乎做到了,但它最後還是失敗了。
如果說權力佔據了空間上的優勢,那麼音樂乃至藝術就佔據了時間上的優勢。權力能夠驅使百萬人為一個統治者修築長城,音樂卻能夠打動千年以後億萬顆的陌生人的心靈。隋煬帝能夠殺死詩人,卻殺不死詩人的詩歌。
一下子又說遠了。還是回到揚州上來。揚州是一座風流的城市,也是一座有血性的城市。
你一定知道&ot;揚州十日、嘉定三屠&ot;的典故--在明代末年的天崩地裂之中,揚州奮勇抵抗清軍的圍攻,上演了一出可歌可泣的壯劇。
公元一六四五年,史可法督師揚州,抵抗清軍。城破,史可法慷慨就義,文官自知府任民育以下集體殉節。清兵在揚州實行殘酷的屠城。屠殺的開始是在街道上逢人便殺,然後破門而入血洗全家,最後是無隙不搜無孔不入、力求殺光每一個躲藏者。大屠殺限十日停止,實際上三天之後,城中活人已經不多了;七天之後,城中幾乎看不到一個身穿漢服的老百姓。那些抵抗者和死難者當中,不知是否有你的先輩?
我讀過王秀楚寫的《揚州十日記》,真是令人汗毛倒豎。王氏是一個留在圍城之中、奇蹟般地從刀口下逃出來的遺民。他在大屠殺的時候不斷變換藏身之處,最後躲到一個破舊小屋的隔板下,耳聞目睹了清兵的暴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