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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岸上光影一晃,引得董墨斜目去瞥,只見幾棵鵝掌楸的枝葉搖動幾下,一抹羅裙滑翠蔭,旋即一直鶴昂首闊步踱著腳出來。
亭下正有處泉眼,咕嘟咕嘟湧著水,像那抹裙的主人哼著歌似的。董墨笑了笑,「怨不得人說孟大人家的園子是濟南景緻最好的去處,湖光山色,泉眼琤琮,玉人玲瓏,統統都網路其中,比宮裡的景緻還好。」
孟玉跟著回首,那隻鶴還在岸上目中無人地踱步,便笑,「豈敢豈敢,董大人說這樣的話,豈不是抬煞我?濟南泉多,家家泉水,戶戶垂柳,沒什麼稀奇。荊室喜歡些野趣,又添養了些鶴鳥魚禽,方才一定是她路過,往妹子屋裡去了。」
董墨心裡撥撥算盤替他算了算,這園子當初修繕,少說花費不下五萬。
他望著孟玉,口吻緩得刻意,「聽說尊夫人是濟南第一美人,可見孟大人不單官運亨通,家財萬貫,艷福也不淺吶。」
「談不上官運亨通,不過是別旁人運氣好些罷了。」孟玉不驚不慌,玩笑間露著些讀書的謙恭,「夫人不過是外頭傳閒話,其實荊室連濟南人氏都不算,又如何當得起濟南第一美人之稱?」
柳朝如兩廂篩酒,也來搭趣,「噢?那尊夫人是哪裡人氏?」
「無錫人。」
話音甫落,孟玉暗睞董墨,發現他眼睛裡似有些盈盈波動,與粼粼的湖光交輝。
他是男人,自然猜得到董墨此刻身不由己地浮想到什麼,儘管遲疑,顧慮,但遲早會落入他設下的圈套。他卻說不上有多高興,心內反而有些空,席上弦管輕調,搊進他耳朵裡,是輕微的悵惘。
遠岸金淺,樓臺半掩,一晃殘席已散,孟玉親自送二人出去。路上金桂馥馥,又有芭蕉掩映,芳樹翠蔭。三人且行且談。
到門上,董墨回首作揖,「孟大人留步,眼下稅收在即,孟大人想必公務繁忙,不敢勞動再送。」
孟玉客套道:「稅收之事眼下尚在各州縣籌備,一時還忙不到我這裡,我正閒呢。」
話既說到這裡,董墨順勢往下點撥兩句,「我到布政司這些日,又翻看了前幾年濟南的稅收,單是這一項,就佔了好大一頭。可見是幾位府臺治理有方。」
孟玉暗度他話裡深意嗎,面上澹然應對,「不敢居功,都是其他幾位府臺勤勉,孟某不過是坐享前人之功,按章程辦事。不知大人可瞧著有無不妥的地方,若有,千萬告訴,各府好遵辦。」
「我初來乍到,哪敢妄言?大人回去吧,我與書望兄先告辭了。」
孟玉問了柳朝如的車馬,柳朝如只說是乘董墨的馬車一道來的,還一道回去。孟玉再送幾步,直望著二人登輿。
馬車調了個頭,柳朝如還挑著簾子向孟玉打了幾回拱,回首過來時,那笑臉便添了兩分意思,「瞧見了吧,孟大人待客,不論官級高低,都是一視同仁,從不拿架子。你瞧他待我與待你,都是一樣客氣。」
董墨朝車窗簾子瞥一眼,「肯放下身段去就人,怪道孟大人在山東有如此人脈。」
「山東?不止吧……」柳朝如笑了笑,須臾壓低腰,手肘撐在膝蓋上,「他來濟南才幾年吶,就敢在鹽稅上動手腳,難得單憑膽大?你方才無端端提起稅上的事情,不怕他多心?」
董墨懶懶向車壁上靠,「就是要他多心才好,濟南這一叢草,不先敲上一桿子,誰知道裡頭有些什麼毒蟲鼠蟻?」
馬車慢行慢晃,柳朝如端起腰來無話應,笑窺著董墨眼中那一泓波光緩緩闔閉。
柳朝如雖從未問過,可聽人議論,董墨這回下濟南,是為整頓濟南鹽稅,想以此立功,回京好名正言順升正都御史。
他的利己,顯得這種公正嚴明有些難堪。柳朝如心裡是有些不大看得上的,卻絕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