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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也預設了他這種特權行為。而只有他自己明白天天去湖邊轉悠的目的。
狗屁靈感,他心想。
曹大屯雙手插兜,踩著湖邊的野草,裝作若無其事,湖邊的黃昏很安靜,而他的內心卻在翻江倒海,緊張、激動、期待,惶惑不安,不時把眼角瞄在不遠處的馬路上。直到儲小青騎著嶄新的腳踏車,迎著燦爛的夕陽,金光閃閃地拐進縣委家屬院時,他的心才安定下來。他會抻著脖子站在那裡愣上半天,直到暮色降臨,他才低下頭,朝學校方向走,他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心裡不斷地罵自己,他知道這毛病不好,想戒,可戒不掉。但同時,他又有一種深深的滿足感。他看到不遠處學校食堂的煙囪裡冒出的炊煙,就想起母親做的鹹菜和食堂裡饅頭的香味兒。
夜裡,躺在硬邦邦的木板鋪上,被裡冰冷如盔甲。曹大屯睡不著,想金光燦爛的儲小青,想那個車水馬龍的陌生的城市。同學們的鼾聲、嘆息聲、磨牙聲、夢中的笑聲和哭聲,還有毛茸茸的老鼠不時從脖子上頭頂上爬過去,都會打斷他的想象,讓他心驚肉跳。這時候,一種強烈的恐懼感像巨型章魚似的罩住他。他害怕睡著。他有一個所有同學都不知道的秘密:尿床。
每隔半月二十天,他就會從溼漉漉的夢中醒來。大都是同一個夢,他在村子西邊的那條河裡摸魚,摸著摸著,水就淹到脖子,他大叫一聲不好,醒來後發現自己被黏溼冰冷的被子纏裹著,他心裡涼涼的,如果窗外有月光,他會看到自己淚花的光亮。這一刻,他感到渾身的筋骨都被抽走一樣,身體癱在床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所有對美好的想象都化作一縷哀怨。宿舍前面是校園的北牆,曬被子的纖條正好貼著牆,他早早起來,把被子晾在纖條上,尿溼的那面朝裡,沒有人伸過腦袋去看的,除了他自己。他的這個毛病從小就有,小時候尿得更勤,隔三差五,藥和偏方都吃過不少,白搭。
這一天午後,同學們陸續上課去了。曹大屯臥在床上沒動,跟同學說他頭疼。實際上,他的頭好好的,只是昨天晚上又尿床了。等所有的同學都走後,他從床鋪上爬起來,來到北牆根前,左瞅瞅右看看,做賊似的把被子翻過來,讓尿溼的那面曬到太陽。他看著被子上那一片又一片的黃圈兒“地圖”,心裡虛虛的,汗珠立刻從額頭上滲出來。回到宿舍裡,他一下子歪倒在硬硬的鋪板上,身子軟得像一攤水。
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得不深,是那種淺睡,他似乎還能聽到窗外鳥叫的聲音。他聽到有人在宿舍門口喊他:曹大屯。聲音軟軟的。過了片刻,又喊了一聲。他想答應,可是張不開嘴。是在做夢,他告訴自己。這時候,一隻大手猛地捂在他額頭上,大手溫溫的,接著是一個聲音:“大屯,你沒事吧。”
曹大屯睜開眼,看到父親老曹彎腰站在眼前。
“爸,我不是在做夢吧?”
“你這孩子,都啥時候了,還覺得自己在做夢。快,啃雞大腿。”
曹大屯這才穩下心來。此時,他已經跟父親坐在飯館裡,眼前是熱氣騰騰的飯菜。窗外天色已黑透。自從下午父親出現在面前,他一直感到自己是在做夢。而事實是,老曹已帶著他到學校辦公室把證明信上的章都蓋好了。
“爸,那我現在就是城市人了?”
“可以這樣說吧。”老曹狠狠地點點頭。
他坐在父親對面,直勾著眼,愣一會兒,突然使勁拍了一下腦袋,緊接著,又是一下,“砰、砰”悶響。老曹驚呆了,面露恐懼之色,說:“大屯,你,頭疼?”
“都是城市人了,我咋一點兒也覺不出來呢?”
老曹聽罷,長出一口氣,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爸,那我啥時候去濟南上學?”
“爸也不在濟南上班,爸光戶口在濟南。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