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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驃騎大將軍雷遠、建威將軍任暉、輔軍將軍鄧範、護鮮卑校尉牽招等兵分數路,協同鮮卑慕容部、段部和烏桓單於王扶留等,自右北平、代郡兩路長驅,掩襲鮮卑軻比能部。雷遠親逾山嶺,指麾邀擊,任暉等將奮勇為士卒先,遂大破鮮卑,斬殺軻比能以下名王十餘人,虜獲雜虜三十萬餘口、牛馬等畜百萬頭。
至此,北疆悉平。
建興五年十一月,驃騎大將軍雷遠陸續遣散邊郡諸軍,只領叱李寧塔等親信扈從十餘人,啟程回朝。
對這位隱約能與丞相諸葛亮分庭抗禮、一手掌握邊疆軍權的託孤重臣,皇帝自然待之尊崇,先使沿途郡國隆禮厚待。雷遠於冬至當日抵達長安城外,皇帝又使宗正劉基、侍中宗預、前將軍關平代天子郊迎。
雷遠剛入長安城不久,黃門侍郎梁緒又到,當場宣皇帝口諭道:驃騎將軍歷戰勞苦,不必急入省中,可徑歸宅邸休息,擇日面聖不遲。
此等恩遇,確可謂隆重之極了,禮數上完全與丞相回朝一般。
一時間,眾人都看雷遠,不知他會否遜謝。而雷遠只微微頷首,笑了笑:「也好。」
眾人簇擁著雷遠,一直將他送到驃騎將軍府。
趙襄帶著二子一女迎接丈夫。
當年亂世生民流離,不知道多少夫妻被生生拆散,從此再不想見。直到這幾年天下漸安,此等生離情形漸少。唯獨雷遠卻比往日更忙於戎馬,夫妻兩人足有將近三年沒見了。
雷遠已經年過四旬,年輕時所受的沙場砥磨,到了這年紀難免一點點地壓制不住,慢慢體現在身體健康上。而過去數載的北方邊塞風霜侵襲,更使他的鬢角出現了幾許斑白,面龐也比早前更清瘦些,整個人鋒芒內斂,不似原來那般英氣逼人。
他又提前在家書中寫到,自己曾在北疆受寒,左膝蓋常年疼痛,以至於難以屈伸,走路有點瘸了……
趙襄看著雷遠下馬時小心翼翼的樣子,只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她忍不住想笑,又忍不住想哭,最後勉力控住情緒,只悻悻地道:「明明讓閻宇帶了藥膏小心伺候的,回來卻成了個瘸子……我,我明天要打斷閻宇的腿!兩根都打斷!」
走在扈從佇列裡的閻宇臉色頓時慘白。李貞在旁苦笑不已,向閻宇連連揮手,讓他放緩腳步,站到夫人看不到的角落去。
武人出征在外,以天為幕,以地為席,難免碰上惡劣氣候,引發出種種病痛,有再多的秘製藥膏也是無用。莫說雷遠,就連叱李寧塔這個形同猛獸之人,這兩年也隱約有點老傷舊病,不似早年那般騰躍。然而趙襄非得遷怒閻宇的話,恐怕雷遠也只能委屈他一陣。
畢竟旅途辛勞,雷遠在府邸門口翻身下馬,勉強打起精神送走關平等人,立刻就露出疲憊神色。僕役們早有準備,連忙取來輦輿,請雷遠舒適躺坐在上,抬他入府。
近幾年,隨著天下重獲安定,長安的人口逐漸增多,官民士庶的生活也開始豐富起來。不少新起的勛貴家中,富貴奢靡之風也有了抬頭之勢,有些官員的府邸開始峻宇雕牆,裝飾華麗,蓄養的奴僕也漸漸多了。
雷遠坐在輦輿上,一進進地越過巷道、院落和門扉,過了好一會兒才滿意地確認,自家的驃騎大將軍府始終保持著一貫的宏闊拙樸風格,沒有被帶歪。
趙襄跟在輦輿旁邊,抬手捏一捏雷遠的左側膝蓋。
她是練武不懈之人,手勁太大,雷遠連忙叫道:「輕一點,疼!疼!」
趙襄沒好氣地道:「先吃飯,吃完飯陪孩子們說說話,然後讓我好好看看膝蓋!」
雷遠沉吟半晌:「倒也不急,你安排一下,我且沐浴更衣。」
趙襄的臉紅了,她用力地拍了下雷遠的膝蓋:「先吃飯,先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