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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室多以百年香木或鋼鐵建造而成,遠遠望去如鐵桶一般,冰冷肅穆,令人見之生畏。
李忠凝視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又想到了女兒,再低頭看了看臥病在床的老伴。
她還是雙目渾濁,無聲地盯著頭頂的房梁,炕洞裡塞滿了取暖用的柴火,身體卻依舊如屍體般冰冷僵硬,嘴唇慘白、毫無血色。
一家人本能享天倫之樂,誰成想如雪會被風流成性的端王看上?
若非如此,他們三口怎會連夜出逃遇上山匪,以至如雪被匪眾凌辱,自此落下了病根。
即便赫敬定出手相救,不僅賜藥還收留了他們,好好的寶貝閨女還是說沒就沒了,老伴又眼瞅著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李忠掩面痛哭,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竟彷徨無助如稚子,淒切的哭聲在寂靜而寒冷的雪天更顯悲慘。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他身形一頓,茫然無措地連忙起身,拿衣袖擦去了臉上縱橫的淚水,不敢讓任何人看見自己這副脆弱的模樣,三步並作兩步地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位高挑纖瘦的藍襖女子,雲鬢如裁,明眸皓齒,她懷裡抱個託盤,上面擺著一瓦罐熱湯,還在冒著白氣。
李忠瞳孔緊縮,未進王府前常年做苦力、因而粗糙如老樹皮的手劇烈顫抖,幾乎連心跳都一瞬間停止了。
「娘不肯喝藥,許是嫌太苦,我特意燉的蓮子湯,放了許多糖,正打算送去給她喝呢。快些吃了藥,快些好起來。」
女子露齒一笑,道:「等開春了,我去西街的三娘那扯兩匹時新布料,給爹做身衣裳,您看您袖子都磨破了。我平日裡能花幾個錢,不必事事都為我省著。」
李忠再也忍不住幾年來低沉而崩潰的情緒,放聲大哭,道:「好!好!等你娘病好了,爹告假幾天,帶你們娘倆兒去飛鳳潭……別站著了,外面冰天雪地的,快,快進來!」
房門關上,簡單的木門後是小小一家的喜怒悲歡,不予外人得見。
赫敬定身量極高,挺拔如松,站在簌簌的落雪中遺世獨立,輪廓分明的面龐在白雪的映照下竟柔和了許多。
琥珀似的眸子中儘是淡然與平靜,和江離所聽傳聞中殘暴殺神的形象分明八竿子打不到一處去。
那修長而勻稱的五指握著一把油紙傘,替自己和江離攔住了狂舞的雪花。
「聽說王爺酷愛偃師之技,為此苦尋五年,我還以為你的要求是讓我教上兩招,沒想到啊,居然是幫他們。」
江離悶頭灌了一口酒,意猶未盡地砸吧砸吧小嘴,白嫩的食指勾著酒葫蘆上串的繩環,晃悠來晃悠去。
「若只用於睹物思人,其實完全沒必要做成戰鬥型,材料那麼貴,都夠用十幾個陪伴型傀儡了。」
傀儡共分為四大類,戰鬥、護衛、陪伴和玩具,製作難度以及成本隨之遞減,最強大的自然是戰鬥型傀儡。
「李伯為人忠厚純良,傀儡若能護他與妻子安寧,銀錢與珍材何足為惜?」
赫敬定將傘往江離的方向偏了偏,目光微斂,注視著身旁少女的側臉,竟是連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專注與忘神。
為何會看到她時有異常熟悉的感覺?
為何會慌亂、會害怕,左胸裡本該空空如也的地方竟隱隱作痛?
本……不該會痛的。
江離身形一頓,本是死寂而空洞的銀灰雙瞳中竟平白出現了一縷血絲,紅潤的唇瓣也微微抿起,旋即卻笑得露出潔白的小米牙。
「哎,你是我見過最傻的人!」
赫敬定脖頸一錯,做出了一個在正常人眼中看來格外奇怪的動作,彷彿身體某處卡了一下,轉瞬便恢復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