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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的,內心裡卻十分地生猛。他感覺自己正處的那個位置,彷彿就是田小悅奪去的。是的,這個位置,本來應該是屬於他鄧一群的。
壓抑呀壓抑,無比地壓抑。
機關裡所有的人都是同他對著幹的,他們想盡一切方法排擠他,打壓他。他們恨不得吃掉他。他想。要是有可能,他們恨不得讓他一輩子呆在這裡,永遠地扶貧,而不能回去。
鄧一群感到機關的黑暗。
他現在感到徹底無望了。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地過去,就在這一點點裡,日子飛快地流逝。
鄧一群不知不覺中下來又快有半年了。
這半年裡,鄧一群沒得到任何解脫的辦法,唯一讓他得到安慰的,就是葉媛媛經常來他這裡玩。她年輕,身上充滿了活力。他在她身上,從精神上得到了他不能從肖如玉那裡得到的東西。正是這樣,他們迅速地走到了一起。
如果不是因為那沉悶的心情,他們之間會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呢?他在心裡問自己。也許會的,也許不會。
那是一個週末的晚上,她來到了他的宿舍。她感覺到他情緒有點不對,問他怎麼啦,他笑一笑,說沒什麼。他不想讓她看出自己多麼地失敗。於是他們隨便聊,像往常一樣,然而,那種強烈的失敗情緒,卻始終泡在他的血液裡,時時要往外流。他說了自己的情況,說了自己的家庭。在他的話語裡,表現出對現實婚姻深深的失望(他說婚姻是可以的,但堅持不去說仕途的失敗。他想,婚姻的失敗是有人同情的,而仕途的失敗也許不能獲得同情)。他的估計是對的。她對他的婚姻表示深深的同情,非常深情地看著他的眼睛。
她現在有權同情他,因為她還沒有經歷過現實的婚姻,甚至都沒有經歷過愛情。在她有限的經驗中,只是有幾個小夥子瘋狂地給她寫過信,打電話給她,偶爾也有過同一個男生出去看電影,但之後就再也沒有深入地進行過。
在燈光下,她顯得那麼年輕,非常地漂亮。她有一雙非常明亮的大眼睛。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非常地純潔,一絲雜質都沒有。鄧一群想:只有在這樣偏僻的地方才可能有這樣純潔的年輕女子。在城市裡,絕對沒有可能。他們談得很投緣。在這個時候,鄧一群感覺有一位紅顏知己,也是自己的一大福分,給了他人生很大的安慰。她是那樣地好,不知誰能娶她。娶她的男人該是怎樣地有福啊!他想。
不知不覺中他們聊到很晚,她說她要走了,鄧一群說:“我送送你吧。”她說:“不用的,這麼近。”鄧一群卻堅持要送,因為事實上他談吐的餘興未盡,然而又不得不同意她走——時間實在太晚了。
他們輕手輕腳地走出鄉政府的大院。大院外面就是鎮子。鎮上真是靜得很。街上所有的燈都熄了,兩旁的房子都是黑漆漆的。晚風有點涼。他們走在一起。她走在前面,鄧一群跟在後面。她說:“你會受涼的。”他說:“不會的。”她說:“你要注意保暖。你這病怕受寒。”鄧一群說:“會的。”
走路時的腳步發出的沙沙聲都可以聽得到,也正是這種沙沙聲,讓鄧一群感到一種特別的新鮮。所有的人都睡了,而現在的街上只有他們兩個。他們像什麼?一對戀人?除了戀人,誰還會這樣做呢?鄧一群想:這種新鮮是我從來也沒有想到的。沒有人想得到我這樣。張衝不知道,機械廳的人不知道,肖如玉也不會知道。這是他個人隱秘的生活。很久沒有走過這樣的夜路了。在這樣一個地方,和這樣一個年輕而純潔的女子,更是沒有過的體驗。鄧一群慢慢感到大腦深處的興奮。
他們走過一處處建築,終於醫院的宿舍就近在眼前了。
夜幕是深藍的,天上有無數的星星在閃爍。有夜鳥從他們的頭頂飛過,很神秘的感受襲擊了他們的身體。他們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