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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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的手臂傷得極重,正在包紮,雷卷一出事他馬上就想掠來,但那兩名女弟子正在替他裹傷,阻了一阻,這時趕到,氣急敗壞的問:“唐姊,卷哥怎樣了?”
唐晚詞道:“放心,一時三刻,他死不了。”她霍然而起,竟橫抱起雷卷,雷卷裹在大毛裘裡,像一個熟睡了的貧血嬰孩。
“我帶他進內室醫治醫治。”
沈邊兒從未見這樣的一個情形:他一向崇拜的雷卷竟給一個婦人抱著治療,急道:“可是……”
鹹少商知道這是人命關天的生死關頭,忙向沈邊兒正色道:“卷哥性子倔,強撐著,但他中了顧惜朝一刀一斧,是非要救治不可的。唐姊是蜀中唐門精研醫術的女華陀,她能出手,自是最好不過。”
他這番話其實是說給沈邊兒聽的,唐晚詞半側過臉,沒好氣卻好風情的問了沈邊兒一句:“你不放心?”
沈邊兒忙道:“當然不是——”
唐晚詞慢著尾音的道:“要是,人還給你。”說著便掠入內室。她說話的聲音很粗嘎。
聽下去彷彿很是慵倦,但是她拖著每個字來說,這種倦意就變得像煙一般淡,但仍薰人慾醉的。
沈邊兒忽然想喝酒。
他一向以年輕精悍為豪,而今卻忽然覺得自己年少生澀,恨不得自己成熟些老成些會好一些。
息大娘把穆鳩平留在外面,吩咐兩個女弟子為他療傷,另外三個女弟子分別去佈署好待會兒的場面,她自己則回到她的小房間,落妝梳妝。
她的房間很玲瓏小巧,佈置得十分清簡雅潔,但並不矜貴華麗。“毀諾城”當然不能完全遺世而獨立,她要在跟戚少商分手之後,仍能維持一個局面,讓江湖上的人知道她仍是快樂的,讓武林中的人明白他倆之間誰沒有了誰都可以好好的活著,她就必需要有很多庶務與俗務親身去辦理:這樣,“毀諾城”才可以好像與世無爭其實超然卓立的屹立於風波險惡的武林中。
她抹掉了易容藥物,在小銅鏡前,怔怔發呆:她覺得自己真的老了,眼角的魚尾紋,曾被戚少商形容為“溫柔的水紋”,現在已打著布褶了罷?那一張瓜子心水清的臉,現在已給歲月的滄桑打磨得不再如“輕柔的燭光”了罷,以前戚少商總喜歡用小動物形容自己,雞、鴨、小貓、兔子,甚至“貓蛋”都形容過,還有甚麼沒有叫過的?小松鼠,小豬?小石頭?
要是給他想到,在當年一定已經叫了出來。現在看到她,他是會怎樣形容呢?燒鵝?橘子?
陳皮鴨?想到這裡,她忍不住那個仍頑皮的心靈,噗嗤笑了出來。不知他會怎麼形容呢:她又心裡發狠的想?不如不見他,或不讓他看見好了,讓他心坎裡永存一個年輕時溫柔的息紅淚。該死,她心中想,女人是經不起歲月的風霜,不像男人,像剛才初見在逃難中蒼涼而落魄的他,只一見,也像自己被砍了一臂那麼的心的,那麼的痛心。
她心中又想:還這麼關心他作啥?該死!自己救助他,純粹為道義,也為了回報昔日的一點恩情,天下人都可以負他,自己就絕對不負他,其實,她也知道,如果她負他,且不管負他的是甚麼事,單止她負他這個事實他便會受不住這打擊而崩潰,所以,她寧可負天下人,亦不想負他。
這種感情她不欲再想下去,反正,保護他,讓他養好了傷,出去把背叛的人殺掉,自己的任務算是盡完了,然後就把索橋吊起,把城門深鎖,老死也不再見他一面。整個青春都在他不願意的溫柔裡渡過,這一生,已經夠了,犯不著風流惆悅的他親眼目睹紅顏老去的惆悵。
她落了妝,再上了粉,刻意打扮了一下,換了衣衫,自己告訴自己,她這樣做,是為了待會兒要應付幾個十分艱難應付的客人。她再對鏡子照了照,退後兩步,遠遠的又照了一下,再湊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