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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特·肯肖與辛西婭兩個人有著天壤之別。羅西永遠搞不清楚,格特·肯肖到底是一位顧問,還是姐妹之家的長期住戶,或者僅僅是董事會的一位朋友。她每次來到這裡以後只露幾次面,住上幾天,隨後就消失了。姐妹之家每天有兩次治療時間,這裡的住戶每週必須參加四次這種治療。她經常坐在參加治療的人群中,但是羅西從沒有聽她說過話。她長得人高馬大,至少六英尺一,深棕色的肩膀寬大而柔軟,甜瓜一般大的乳房,大腹便便,三個×的超大號體恤衫被她穿得走了樣,蓋住了下面那條百穿不厭的運動褲,頭上是辯得亂糟糟的捲髮辮。如果不算她那硬梆梆的二頭肌和舊運動褲下面那雙長滿贅肉富有彈性的大腿,以及那對在她走路時不停上下跳動的巨大乳房,她看上去和那種坐在乾洗店裡嚼著零食,翻著最新一期《國內查詢》的女僱員沒有什麼兩樣。羅西惟一聽到她說話多一點的時候是在這種接待室裡舉行的討論課上。

格特向姐妹之家那些長住的婦女中所有感興趣的人傳授自我保護術。羅西已經上了幾次課,還打算實踐被格特稱為制伏男人最厲害的六種辦法,至少一天練習一種。她並不長於此道,無法想象如果在一個真正的男人,例如維尼酒吧門廊裡那個長著深紅色鬍子的傢伙身上練習的話,會產生什麼效果。儘管如此,她還是很喜歡格特。她特別喜歡的是那張膚色很深的大臉盤,每當講課時她都會一改往日那種陶罐般永久不變的面孔,變成一副生氣勃勃,雋永智慧的神情,實際上這使她變得漂亮了。有一次羅西問她教的到底是跆拳道、柔道、空手道,還是其他拳路。格特只是聳聳肩膀,說道:“只不過是東拼西湊的大雜燴。”

乒乓球檯被抬到了一邊,接待室的地面鋪上了灰色的軟墊。在陳舊的立體聲音響和過時的電視機之間,靠著松木圍牆放著八九把摺疊椅,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淺綠色和淺粉色的。只有波爾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她用一根藍色棉紗將頭髮系在腦後,兩隻膝蓋規規矩矩地靠在一起,膝蓋上還放著那本書。她的模樣看上去完全像是一個高中舞會上選出來的校花。羅西緊挨她坐著,把那幅精心包紮的油畫靠在腿上。

大約270磅體重的格特和不到她體重三分之一的辛西婭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辛西婭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在開懷大笑。格特沉默不語,保持著冷靜,輕輕彎下身體中間本應是腰的那個部位,胳膊向前伸出。羅西既感興趣,又有些不安地看著她們,好像在看一隻松鼠,準確地說應該是金花鼠,正在小心翼翼地接近一隻大黑熊。

“我真為你擔心。”波爾說,“事實上我曾想過搞一次交友晚會。”

“我度過了一個妙不可言的下午。你怎麼樣?覺得好點了嗎?”

“好多了。你這是怎麼了?看上去光彩照人。”

“真的嗎?”

“不騙你。能透漏一點嗎?是怎麼回事?”

“哦,是這樣,”羅絲說,她邊說邊搬著手指計算,“首先,我發現我的訂婚戒指是假的,我用它換了一幅畫,一旦我有了自己的房間,我要把它掛在裡面;其次,我得到了一份工作……”她停頓了一下,表現出一種深思熟慮的神情,然後補充說,“我遇到了一個挺有趣的人。”

波爾睜圓了雙眼:“你在瞎編!”

“我對上帝起誓,絕對沒有。不過你別那麼激動,他已經六十五歲了。”雖然她說的是拉比·利弗茨,記憶中卻出現了身穿藍色真絲背心,長著一雙漂亮眼睛的比爾·史丹納的形象。這真有些可笑。多年以來,她對愛的感覺就像對癌症一樣,完全是冷漠的。此外,史丹納至少比她小了七歲,一點兒也不難看出,他還不過是隻雛鳥。“就是他給我提供了一份工作。他名叫拉比·利弗茨。我們忘掉他好嗎,現在來看看我的畫。”

“喂,大家一起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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