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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回到北大鏡春園,群莉娘就開始在童教授家裡做小時工。她少言寡語,手腳麻利,做事得體。童教授的食慾比以前好了,他一個人的時候,餓了就走到食堂去吃,順便打一壺開水。很多時候,他買幾個饅頭回來,沏一杯茶,邊看書,邊吃,這就是他的一餐飯了。
書櫃是有了,書也都裝進去了,可他從沒想到要擦擦,只是感覺書不再摞在寫字檯上,的確桌子上清爽很多。
現在群莉娘來給他做一頓午飯,順便收拾一下屋子。
他拿出那本相簿,看著那幾張模糊的相片,那是住在蔚秀園時和妻子、一雙兒女一起拍的。他有時候想,人如果是一個人生活,最好不要活得太久。因為會感覺曾經的那個人一直在等你,而你自己呢,也是百無聊賴地活著。
這照片是誰給拍的呢?好像是鄰居姓張的工友,看著年輕力壯的,人卻早就不在了。怎麼這麼模糊呢?是自己眼花了?還是那時候洗印的技術太差了?即使沒有相片,妻子的容貌也總是在眼前閃現,她一直那麼年輕,身段好,唱腔優美動聽,連陳小樓那樣的名角都喜歡和她搭戲。
在蔚秀園的日子過得是不是太安穩了,現在想想,那時的光陰似乎都是慢鏡頭。他還記得老人燒筍的味道,還記得童稚跟在自己身後,手裡舉著一個紗罩,胡亂地揮動著,半天也沒撈著一隻蜻蜓,急得要哭了。童欣則是在那些雜草裡扒拉來扒拉去,很快手裡就掐了一把花,嚷著回家用水種起來。可回來用水泡上了,第二天醒來,花就蔫了,小丫頭大叫著:你們誰欺負了我的花?想想,我的小丫頭,你如果還在,我都該有外孫了吧?
童教授合上影集,把它放進書櫃的底層。他不是沒想過,把妻子的相片放大,掛在牆上,可他更願意把她放在心裡。說到女兒童欣,他就更是不忍心,他時常想,讓她遠離這人世間的紛爭,興許是她的福報吧。
編纂百年校慶的紀念冊,耗費了他不少的精力,倒也讓他想起不少的往事,但往事中總有些讓人害怕想起的部分。在國內,北大這國際名校佔盡了天時地利,他近來想出去轉轉了,害怕去蔚秀園,那就去燕南園走走吧。
其實每年都有世界名校排名,很多人說北大上榜是因為園林,話不中聽,卻也不無道理。
北大燕南園,寧靜而古樸,這裡曾是眾多文化名人的居所。他信步走到燕南園57號,也許是太熟悉了吧,“三松堂”的牌匾還在。院子裡的三棵松樹依舊蔥翠。
想想北大和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緣分真是不淺,胡適校長畢業於哥大,這座三松堂的堂主馮友蘭先生也在哥大獲得博士學位,而且師從約翰 杜威。這院中的三棵松樹彷彿是馮老的人生寫照,就像他在《三松堂自序》裡說的:“我們說話,寫文章都有表達自己真實的見解,這叫‘立其誠’。如果是符合一時的流行的意見,以求得到吹捧,這就是偽,就是譁眾取寵。”
童教授望著三棵或曲或直,或挺或彎的松樹,回憶著過去的年代,一座大學,學生是流水的兵,教授就是那鐵打的營盤。北大的“大”在於她的“包容”,有容乃大。不是因為這種包容,就不會產生那麼多的思想,那麼自由的學術氛圍。
童教授想起在哥倫比亞大學百老匯116街,沒有什麼可以躺在草坪上看書的愜意,有的是大師們振聾發聵的聲音,都說哥大缺失了風景。那麼北大呢?如詩如畫的風景中,更值得紀念的是那些大師。
這座故居,見證了馮友蘭先生的學術生涯和人生歷程。它承載著先生的智慧與思考,也見證了那個時代的風雲變幻。童教授好像又看到被北大邀請來講學的約翰杜威,他就坐在這個院子裡,這三棵松樹下,談著他“學校就是社會”的教育理念。
在那個國家積貧積弱的年代,北大與哥大之間的聯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