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初曉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下次不敢了。」
江離抄了手,氣沖沖地道:「還想有下次?」
赫敬定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她的肉臉,後者憋著一肚子火,硬生生地踩了他一腳,才聽他道:「阿離,我並非完全擺脫了歸一竅的控制。」
江離方才放下的心又懸到了嗓眼,「究竟是為何?」
「許是……」
赫敬定垂了眼瞼,額發將側臉的輪廓襯得愈發模糊不清,臉上的神情也隱藏在了黑暗中,他牽了江離的手,後者身體輕顫,別彆扭扭地牽了回去。
「杜若的緣故。」
半月前,江府舊址的亂葬崗。
「沒了頭,身體竟還能堅持麼?」
赫臨逍搖搖晃晃地起身時,赫敬定已然將杜若的頭抓在了手裡,漠然地直直盯著那一雙冷若冰霜的眼。
杜若素來如此,臉上從未出現過任何神色,總是一副麻木不仁的模樣,哪怕做工再精緻也不像活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傀儡。
頭在赫敬定手中,被毀得零零散散的殘肢、尤其是那一雙手臂還在死死地抱著赫臨逍的大腿,他每前行一步,便會被極沉的鐵塊拖累。
「你搶走了本屬於殿下的一切,休想再鳩佔鵲巢,廢物。」
杜若的嘴唇開開合合,字字誅心。
她最愛罵人廢物,而赫臨逍最恨的便是被人罵成廢物。
「枉費寥少爺一番苦心,特意避過天工巧,用自己獨闖的偃師之技製造出了你。」
赫臨逍的手指長驅直入,穿透了杜若的顱頂,五指緊握她的玲瓏,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卻還是一副死物的噁心模樣。」
杜若在世間存在了二十餘年,絕無僅有的一次竟彎了唇角,微微一笑。
「傀儡就是傀儡,不該懂的最好別懂。」
她是傀儡,永遠不會變成活人。
為何智傀都想變成活人?
如此可笑又可悲,厭惡著自己的存在,永遠渴望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一輩子有的只是痛苦和遺憾。
智慧和情感本便不是傀儡該有的東西。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既然是死物,便做好死物該做的事,倘若沾染了愛與恨,即便有了活人的相貌和靈魂又如何?
「死去」的終究是最真實、最原初的自我。
她不會那麼傻。
杜若知道自己是智傀,只是她無比享受著作為傀儡的生活,簡單而充實,那些複雜的紛擾與她何干?
鋼鐵與青銅沒有眼淚、更不會心痛,那些虛偽而做作的情感皆是活人一廂情願強加在他們傀儡身上的。
赫臨逍聲色縹緲,彷彿遙隔千里之外,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
「你不懂我。」
自由與尊嚴比一切都重要,哪怕背叛自己最親密的主人。
江寥曾被他視為兄弟,是他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的家人。
赫敬定冷眼旁觀,絲毫不為所動,體內的齒輪平靜而穩健地轉動。
智傀更像活人,有了性格,也有了個體之間的差異。
「我給你機會,最後看一眼寥少爺。」
赫臨逍將杜若的頭拿起,轉到江寥遺體的方向,他附在杜若耳畔殘忍地輕聲笑了。
「活人的命如同草芥與螻蟻,你我只需用手指便能碾死。看,你所忠心耿耿效力的活人如此弱小、不堪一擊,死了也活該。」
赫敬定靜靜地看著那一塊漆黑的焦炭溫柔地抱著珍視無比的牌位。
阿離……會很難過吧。
即便她從不向任何人傾訴內心的苦處,總是嬉皮笑臉、大大咧咧地行走在世間,敷衍蓋過自己所行的一切善舉,冷嘲熱諷自己的冷血與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