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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朝熙接下茶杯後,沉默地看了一眼茶麵,接著便做出讓沈君雁、衛亞蓮和宋思薰瞠目結舌的舉動。
“鐵觀音以苦澀濃豔著稱,茶湯醇厚甘鮮,香氣馥郁持久,沈軍師又是用紫砂壺沏茶,紫砂壺能吸收茶葉汁,使茶味雋永濃厚…膳後飲用過苦過濃之茶,不僅無法清脾,甚至可能傷胃。”
柳朝熙起身,將自己杯中的茶均分地倒入其餘四份茶杯內,然後純熟地提壺運茶。此動作雖無出奇之處,卻運得極是優美,如捻筆書法的勁道,均於背而出於指,壺音勻美,壺身自穩,動作飄灑儼然是一高深藝術。
無奈沈君雁沒辦法如衛一色那般看得出神,眼泛星光、面露崇拜地欣賞美人運茶的風格。她的臉色雖稱不上難看,額上卻已冒出幾滴汗水,衛亞蓮和宋思薰見到那略失淡定的模樣,同時猜到沈君雁是把藥粉灑在柳朝熙的茶杯裡了,而現在泡過那藥粉的茶又被對方一一分給眾人……。
“第一泡茶總是特濃,只要將茶如此均分,使諸位分嘗一杯,輕清浮合便能一致。”柳朝熙提壺為五杯茶倒了七分滿,依序呈在各人桌前,唇邊是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現在,各位可以享用了。”
宋思薰在桌底下踢了沈君雁一腳,臉上與其餘深知詳情的二人相同,保持著僵硬的微笑。
現在可好了,害人害己,這茶到底喝不喝?!
“誰謂茶苦,其甘如薺。”沈君雁爽朗一笑,不懼熱度,將茶飲至空杯。
柳朝熙見她將茶喝光,稍微訝異地挑了下眉,終於不存任何疑慮地抿了口茶。
沈君雁在桌底拉了拉衛亞蓮和宋思薰的衣角,彷佛在說我都豁出去了,妳們也不能臨陣脫逃。
啊?不會吧?我們也要喝?!宋思薰和衛亞蓮苦笑地互看一眼,心知她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深吸一口氣,如頸上被抹一刀的死刑犯,閉眼喝了茶。
“…這次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宋思薰望著茶麵,喃喃自語。
“將軍。”就在衛一色也拿起茶杯時,沈君雁平淡地說:“我房裡有一盒棗煎餅,請妳去拿來吧,給大家配茶。”
選用上好紅棗、芝麻、小米精工製成的棗煎餅,向來是進貢皇宮的貢物。衛一色在眨了一次眼睛後,將茶杯往嘴唇更移近一寸。“為何叫我去拿?叫下人去就好了。”
“將軍!”沈君雁的低吼制止了正要就口而飲的衛一色,她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那可是女子閨房,哪能任由其它人進入!”
“將軍,您快去吧。”衛亞蓮明白沈君雁是想讓衛一色逃過一劫,便輕輕貼著將軍的手臂,單手比劃:“我想夫人也希望您去拿。”
衛一色看向柳朝熙,後者沒有回望她,只是安靜地點了頭。如果衛一色沒有隨即離開大廳,她便能看到柳朝熙猛然抬眼,肌膚泛紅,怒瞪同樣神色有異的沈君雁,以及這句羞憤難忍的質問:“妳究竟在茶里加了什麼?!”
──回想至此,暫告南青慈的衛一色,一邊提著兩桶熱水,一邊往王府特闢的大澡堂疾步而去。那間今晚首度被使用的偌大澡堂、一鑿精研厲磨而成的石頭池裡,有四名嬌美風豔、秀麗絕色的女子,正耐著全身突發的奇癢泡於熱湯中。這對女性來說是莫大羞恥,自然不能告與他人,以致於衛一色成了唯一能為她們燒水替換的小廝。
衛亞蓮的解釋是這樣的,因為晚膳的食材和鐵觀音不合,才會引起此種現象,浸泡熱水一段時間後即可解。問她究竟是哪些食物和茶不合,衛亞蓮也只是歉疚地移開視線,說自己醫理知識還不夠了解全部,得慢慢找書琢磨。衛一色又要問她們四人究竟有多不舒服時,沈君雁已經一邊抓著手臂,一腳踢著她道:“快去為我們準備熱水!”
柳朝熙本來認為是沈君雁的把戲,但眼見她自己也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