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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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母親聽完醫生對我的診斷,第一件事就是著急跑去找父親:“看來不是小問題,土醫生找不到辦法,我們得找。”
父親是個因為不太願意動太多腦筋而顯得很陽剛的男人。整天混朋友的他,開出的藥方是:“不就缺玩伴嗎?找啊。”
第二天,文展被母親領到家裡找我玩了。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文展這個人選說不上是母親多精心的安排。
當時每個成年人似乎都練就了吃飯的一個好本事,手託著一個大碗裝著米飯,手腕的剩餘部分夾著一個小碟子,裡面裝滿這一頓可以下飯的兩塊榨菜、一塊肉諸如此類,然後女人就全世界話家常去,男人就到處找牆角蹲著海吹鬍侃。
那個週六,母親只是託著自己的午飯走了趟周邊的鄰居家,然後領回了文展。文展家住在後面,他大我一歲,而且“讀書不錯”——母親介紹的時候強調了一下。
我不記得當時他什麼表情,我只記得自己“哦”了一聲,用手背蓋住眼睛,繼續睡覺。當時的我吃完飯就睡覺,睡醒後就發呆,然後再吃飯,再睡覺。
我的冷漠沒能讓文展放棄。我記得他當時似乎很用心地觀察了一下我,審視了我房間裡擺放的東西,然後很淡定地坐在了我的床尾。他當時的行為舉止有種崇高的儀式感,我估計他當時就已經覺得自己是個有天命的人,而我或許是他想啟迪或者拯救的第一個人。
他推了推我:“起來,聊聊天。”
“不聊。”我回。
“還是得聊聊,你是想一輩子這麼過去。”
不知道別人的經歷如何,據我觀察,人到十二三歲就會特別喜歡使用“人生”、“夢想”這類詞。這樣的詞句在當時的我念起來,會不自覺悸動。所以我內心波動了一下:“沒什麼可聊的,你別來吵我,我只是覺得一切很無聊而已。”
“正因為你覺得無聊我才要和你聊天,我要告訴你,我們是有機會過想象的生活的,我們可以掙脫這裡的一切。”
這句話倒是讓我坐起來了。我承認他猜出我當時內心在困惑的東西是什麼,可能因為他也曾那麼困惑過。那年我十二歲,小鎮還鋪不起水泥路,到處是土路或者石板路,小鎮的每條小巷都串過,每個屋子都鬧過,剛開始思考自己要過的生活。但當我想象自己的未來,可能像小鎮裡的任何一個成年人,我就覺得無趣得讓自己恐懼。
在當時的我看來,小鎮有種赤條條的無聊感,而自己將要面對的生活也是。但讓我坐起來的,倒是文展矯情卻又真誠的那種表情。他張開雙臂,可能想象自己是隻老鷹,但他太瘦了,留在我印象中的是一把撐開著衣服、晾在風中的衣架。
“所以我們要創造我們的生活。”這句話,我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因為,當時我想,怎麼能有一個人,把這麼矯情的話這麼認真地說出來。
但我得承認,他說話的時候,有那麼一兩秒,我腦海裡晃過諸如草原、大海、星空……此類很浩瀚的什麼東西。
我記得自己坐了起來,看著他,有點眩暈,想了想,說:“我得先睡一覺,明天再找你聊。”
在他要告別前,我才努力睜開眼認真看了看他,卻發覺,他竟然是個兔唇。
第二天我就去找他玩了。
由於我開始恢復對人間的注意,那一天我總算看清楚他的樣子:下半身穿著一件不合身的、可能哪個長輩淘汰的西裝褲,上半身是另一件不合身的、可能哪個長輩淘汰的白襯衫。
文展瘦瘦的胸脯像塊洗衣板,但他卻堅持解開了襯衫上面的三粒釦子。我想,在他的襯衫晃盪晃盪地兜著空氣的時候,他能體會到類似飄逸的感覺吧。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他的兔唇,他的嘴倔強地扛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