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2/5頁)
南方網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到了那個在想象中可以和香港比拼的北京。
當然,此時的我早知道,留在北京不是全部故事的結束,而是所有故事的開始。
偌大的城市,充滿焦灼感的生活,每次走在地鐵擁擠的人群裡,我總會覺得自己要被吞噬,覺得人怎麼都這麼渺小。而在小鎮,每個人都那麼複雜而有生趣,覺得人才像人。
這個時候我才偶爾會想起老家的阿小,我竟然有些妒忌。聽說他娶了個老婆,很快生了個兒子,然後自己買了塊地,建好了房子,也圈上個庭院,裡面還同樣養了只狗。
我則每天忍受著頸椎病,苦惱著工作的壓力和工作結束後的空虛。唯一能做的是不停透過職業的成就感稍微緩解自己:我是個寫字的人,在一家全球聞名的頂級雜誌社工作,我的文章會被到處轉載。
總有老家的朋友,從那聽得到狗吠的小鎮上打來電話,說你這小子混得不錯。裝模作樣地相互吹捧下,掛下電話,迎接突然襲擊而來的空虛感。
這個晚上,我習慣性地查閱自己部落格的評論,意外地看到一條留言:你是黑狗達嗎?小鎮上的黑狗達嗎?我是阿小,我在香港,能電話我嗎?我的電話號碼是……是阿小。香港那個阿小。
說不上的猶豫感,我竟然拖了半個月沒回電。我竟然有點害怕。我不想知道他活得怎麼樣,無論好,或者不好,對我都是種莫名其妙的震顫。
半個月後,突然有個事情必須到香港出差。我把電話抄在紙上,還是沒決定是否撥通這個號碼。
事情忙完了,一個人癱在賓館空蕩蕩的房間裡,突然下了決心撥打出那串電話。
“喂?邊個?”
“是阿小嗎?”
“啊?”他愣了下,顯然有點錯愕。
“黑狗達!你在香港?你終於要見我啦!”
他竟然記得我的聲音,可見香港的生活讓他有多孤單。
和阿月姨拉著我第一次去見他的時候一樣,我竟然又緊張到全身是汗。坐在路邊的茶餐廳裡,我一直想象,他會是怎麼樣的?他應該長髮飄逸,穿著入時,然後應該釘上耳環了吧?他應該終於可以打扮出他想成為的樣子了吧?
阿小進來了。我一眼就認出他。他的身體拉長了,五官卻沒怎麼變,他剪著規矩的短髮,但耳朵確實有曾經戴過耳環的樣子。他依然打扮得很清爽,但揹著一個不太搭配的帆布包。
他看到我,笑開了那嘴抽菸抽壞的牙齒,張開雙臂,迎上來抱住我。
你當時怎麼沒回我信?他問。
我張了張口考慮是否要解釋,終於還是放棄。
愛面子是沒變的,當晚他堅持邀請我到香港半山的一座高階酒吧。透過窗子,是維多利亞的璀璨夜景。
適當的懷舊後,我終於忍不住問:“你現在怎麼樣啊?”
“我啊,好好工作啊,哪像你,混得這麼好!”
“做什麼工作?”
他用手搖了搖酒,支支吾吾。彷彿下了很大決心,終於說:“我在安裝防盜門。”
然後馬上補充:但我是高階技工,一個月能拿一萬二港幣。
我不知道如何把話進行下去了。一種找不到話題的恐慌感,在彼此心內滋長。
他很努力,自嘲地講到了在香港被同學看不起,交不到朋友,對城市生活的厭惡,以及父母生意的失敗。
“你知道嗎,我竟然覺得,那個我看不起的小鎮才是我家。”說完他就自嘲起來了,“顯然,那是我一廂情願。我哪有家?”
我知道這句話背後藏著太多故事:為什麼沒有家?他父母呢?
但我也意識到,這顯然是他不願意提及的部分。
晚上十點多,他說自己要趕公車回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