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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來轉回頭來看著母親,說:「從我記事,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就是『他畢竟是你爸』。知不知道我多恨這句話?」
柳素因還要說什麼,晨來道:「您先別說了,我不想聽。挺晚了,我得去睡了。」
晨來回了自己房間,坐在床沿上,託著手臂,只盯著窗上那髒兮兮的玻璃……雨落得密了,不知何時又起了風。她已經有幾個中秋節都不曾在家裡過了,值班時雖然累一些,偶爾想起來也覺得那樣的孤獨有些難過,可像這樣回來不過是目睹一場鬧劇,還不如孤獨。
她頭有點疼。
情緒大起大落之後,她也總會這樣。
她想洗洗臉睡覺,可又不願站起來,走出這個房間都不願意……於是她繼續坐在那裡,目光一點點地挪動著,看著她的這間小屋子。這間小屋子在成為她的臥室之前屬於奶奶。奶奶去世早些,那時候她還上幼兒園,印象不太深了。只記得自己每天從幼兒園回來,穿過院子跑進屋來,第一件事兒就是來爺爺奶奶房間裡問好。奶奶會問她這一天在幼兒園都幹什麼了,然後掏點兒好吃的給她。有時候是一塊柿餅,有時候是一塊奶糖……爺爺通常那個時候不是在畫畫,就是在後罩房裡替人裱畫。要是在裱畫,奶奶就牽著她的小手去找爺爺,看他戴著花鏡在案上忙碌——漿糊的味道就是爺爺的味道。好多年她都是那麼以為的。甚至現在想起來,都是這麼認為。
像這會兒,她非常想念爺爺,似乎就能聞到漿糊味……她閉了一會兒眼。
要是爺爺還在,看到獨生子成了這幅樣子,不知道會怎麼想?
爺爺一生可是清清白白的,不管是跟著太爺做生意,還是後來結束生意進了公家單位,靠眼光和手藝吃飯,從來沒害過人、佔過人便宜……晨來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她起身去把窗簾拉上,留了一道縫隙,看了眼院子裡那兩棵樹。
一棵柿子樹,一棵西府海棠。
奶奶愛吃柿子,也喜歡西府海棠。樹是爺爺親手種下的。這些年這家裡變化很大很大,唯一沒有變化的,也是讓她覺得父親還念著爺爺奶奶的,就是他無論如何都要留著這兩棵樹,並且怎麼也不讓人傷著……前年西廂家裡裝修,工人劈掉了一塊碗口大的西府海棠枝子,輕描淡寫地說了聲不好意思,父親端了把椅子坐在院子裡,拉起胡琴來,唱了三天《擊鼓罵曹》,唱的西廂家裡登門道歉、辭了工人才算完。
她雖然心疼但覺得人家不是故意的倒也不能怎麼樣,植物沒有傷到根本,總有一天會長好,但父親有時候就是會這樣得理不饒人。還混不吝。
晨來看著那樹,到現在還有點歪,可見不管是多麼強的生命力,受了很大的傷,恢復起來總是很難的……她發了會兒呆,不知不覺激動憤怒的情緒就平復了些。
她在書桌邊坐了下來。
桌上一排排的書擺的密密的,都是她的專業書。
不過這都是前些年上學的時候攢的了。現在她的書都直接放到宿舍裡去。她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醫院裡度過的,有時候需要查資料,或者有一點片段時間可以利用,不想浪費在路上,她就在醫院的圖書館呆著。經常在圖書館通宵。
她的手指輕輕滑過書脊。
桌子收拾得很乾淨,書上一點灰塵都沒有。
她母親是很愛乾淨的,會把她的房間也收拾得乾乾淨淨……她一本一本看著書名。
真的一本除了專業外的書都沒有。
她輕輕嘆了口氣。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看到她的書桌,也驚奇,說晨來你怎麼一本課外書都沒有啊?好奇怪啊……她當時有些不高興,說誰像你啊那麼聰明,專業課之外的書還能讀很多,我啃專業課的書都啃不過來……其實她也不是不看閒書。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