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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雲重擺了擺手,讓護工忙去了。
他湊到病房門玻璃那兒往裡看了看,只瞧見一個躺著的側影,怪單薄的,越看越可憐。
「老闆。」
殷勝天手裡提著一個紙袋過來,看到邵雲重在門外弓著腰往裡看,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邵雲重轉過頭,擰著眉看她手裡的kfc紙袋,「你這拿的什麼?我警告你,你別亂餵他東西。」
「是冰可樂和薯條。他自己跟我說的,想喝冷飲。我覺得光喝可樂多沒意思,就給他買了一份薯條…」殷勝天說著說著,才注意到邵雲重的額頭青了一塊,嘴角也破了,連忙問:「你這是怎麼回事?這是讓人給打了?」
她吃了一驚,誰敢打邵雲重?
「沒什麼。」邵雲重偏了偏頭,一臉不爽地說:「我爹打的。」
殷勝天更震驚了,她見過邵懷崢,雖說不是溫文爾雅的那一掛,但都人到中年了,脾氣竟然還這麼爆烈,下手那麼重。她猜測老闆捱打跟裴雪意的事有關,但也沒有追問,只說:「你怎麼不進去?」
邵雲重說:「不想讓裴雪意看見。」
殷勝天說:「真沒看出來,你還這麼愛面子呢。」
邵雲重說:「廢話。」
邵雲重就這麼在裴雪意麵前消失了兩天。
他不在的時候,裴雪意覺得很好。
護工照顧人比邵雲重有分寸,至少不會非要抱著他去洗手間,也不會非要在他尿尿的時候幫他扶著。
他只是傷了一隻手,右手打著石膏,是不太方便,但還不至於連上廁所都要人幫忙。他覺得邵雲重就是故意的。
傍晚,裴雪意滿頭冷汗從睡夢中醒來,他剛做了噩夢,胸口急促喘息著,有些心悸。
有人扶著他起來,餵他喝了兩口溫水。
裴雪意這才徹底清醒,看清床前的人是誰。
「怎麼是你?」
理察在他身後墊了個枕頭,「護工在休息室,要叫她過來嗎?」
「不用。」裴雪意聲音有些虛弱,突然驚醒時的那一陣心悸到現在都沒過去,他疲憊地閉上眼睛,「你怎麼在這裡?邵雲重呢?」
「他不在,去外地了。」
「所以你才敢偷偷溜進我的病房?」
「不…不是。」理察連忙替自己辯解,「我是來保護你的。」
邵雲重離開前,確實把他調到了病房這邊來。
裴雪意似乎是笑了,唇角彎了彎,「保護我?也包括趁我睡著,來我床前守著?」
「……」
理察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放棄了狡辯,這確實超出他的職責範圍了。
裴雪意卻突然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此時外面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晚霞滿天,裴雪意望著窗外,神態安靜,看上去有些孤伶伶的。
住院這許多天,他又瘦了。
理察說:「為什麼要做傻事?」
裴雪意就那麼望著窗外,許久才遲緩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或者是,不知道怎麼說。
為什麼?為什麼呢?
只是那天晚上,當他拖著被邵雲重弄髒的身體躺進浴缸裡,被溫暖的水流包裹著,就像回到了母親子宮裡,那一刻對疼痛沒那麼敏感了,對死亡也沒那麼恐懼了,就突然想永遠睡去了。
兩天後的傍晚,家裡傭人照常來送飯。
裴雪意晚餐不食葷腥,所以送來的幾樣小菜都是素的,做法清淡。
傭人和護工將飯菜端出來,他嘗了其中一道,從擺盤到味道都十分熟悉,但卻不是家裡廚子的手藝。
來送飯的傭人還未離開。
裴雪意問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