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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升,一夜又過,天高氣爽,春風將近。
大清早,天剛矇矇亮。
小鎮東口再往東一步就要出了鎮口的街道盡頭,一個紅色斗篷罩身的白衣少女背對著南側楚家的院門站在那棵老槐樹下,神情清冷,天生麗質。
少女此時已將昨日背在身後的那柄帶鞘長劍掛在了腰間。
遠遠觀瞧,那連鞘長劍鑄藝簡樸,劍首略顯方正,無穗,造型硬朗,不像是小姑娘喜歡的風格,卻穩穩當當成了這少女的佩劍。
少女此時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口掛在老槐樹上的大銅鐘上,鐘形古樸,紋理斑駁,鐘體上隱約可見獸面紋、雲紋、龍鳳紋之類各鍾紋飾不下十幾種,交相錯雜。
銅鐘內壁上亦刻有銘文,少女微眯起雙眸仔細辨認,但依舊看得不太清晰,似乎是有“天罰”二字,其餘的就看不太清楚了。
大約是因為過於專注,少女似乎都沒有聽到身後院落開門的響動。
西涼地界氣候嚴寒,萬物生髮的時節來的比較晚,此時的鹽官鎮方圓剛剛開春,綠意尚薄,顯得略微有些荒涼,一襲大紅色的身影在這樣的景象裡就顯得分外惹眼,猶如青龍睜眼,又像是荒野開春之間的第一抹生機。
小鎮少年開門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傳說玄女湖的水是從更北邊的大山裡頭流過來的,到了玄女湖停上一站後再透過一條名叫蓬英的小河向南彎彎繞繞流過鹽官鎮,再繞過鎮子南街正對著的那一大片紅楓林之後流向更南邊的遙遠地方。
這座山頭的上半截高聳入雲,常年都隱藏在一片迷濛的雲層之中,沒有人知道那裡有什麼,也沒有人敢爬上去。
中年塾師轉頭深深看了眼這個歷來腦子比較活泛,功課也很優秀的小鎮學生,隨後轉身面朝涼亭門外,視線穿過長長的小鎮東街看著鎮外那座直插雲霄的孤絕劍鋒,張口輕輕吐出了四個字。
炮八平五,最常規的開局。
少女不信這些,她一貫覺得拿“命該如此”這類的胡話糊弄人是最沒出息的說法。
——
楚元宵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搭話,又覺得這樣會打擾到那個姑娘的認真觀賞。
告辭離開的佩劍少女漸行漸遠,走出去幾十步之後突然停下了腳步,她緩緩回頭看了眼那個已經出鎮東去的少年背影。
兩個讀書人,一個教書,一個賣書,平時並沒有怎麼見過面,今日倒是互相對視了一眼,點頭致意,別無多言。
說書匠買賣做久了,自然也精通察言觀色的本事,知道少女對他精心擺放在書鋪外書攤上的這些書籍沒什麼興趣,於是又趕忙起身,殷勤禮讓,邀請少女進書鋪裡頭去瞧瞧。
少年稍稍鬆了口氣,但依舊還是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他從心底裡還是暗暗希望能讓先生記憶深刻一些,“先生,學生覺得這副聯取字取意力求廣大,目的自然是為了營造氣象,只是這聯在橫豎之間……不太搭,放在這小小的五方亭……似乎……也不太襯。”
……
中年塾師轉身,看著已經起身的學生,笑道:“下回想捱打的時候還是看人家姑娘的臉比較好。”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在小鎮李氏那邊聽說的那個外鄉人撿回來的外鄉孤兒應該就是他了,還說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最好不要接觸太多。
“說來聽聽。”儒士笑著點頭示意,手中摺扇指了指石桌對面,示意少年可以坐下回答,“還是老規矩想到什麼說什麼,你也可以說說你對此事的看法。”
學塾裡,一個彎腰駝背住著柺杖的老先生一邊在心裡罵罵咧咧,一邊給端端正正坐在學堂裡的小鎮少年們講書:“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心以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