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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這個地方最不幸的事情
然而沒過多久,小菁遷往A市讀書,這段懵懂美好的情愫也就無疾而終了。
小菁離去的一段時間,我總會想起她。想起跟她鬥嘴時爭得面紅耳赤,想起她生氣時俏皮的模樣,想起她偶爾發起火也十分可愛。
我以為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而記憶裡只有現實的畫面。除此之外,就是無知的衝動。時間證明了一切,我很快就不再惦記她。生活中總會出現別的內容,我並不能做到專一,因為我什麼都不明白。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竟然忘記她臉龐的輪廓。或許她已經改變,即使以前的形象被生硬地放在腦海中,也失去了意義。
第四年學習生涯的關鍵詞是殘酷。生長在這個地方,比鮮花插在牛糞上更加不幸。棉花是人們賴以生存的經濟來源,學生們被要求從四年級就開始拾棉花,冬天裡的二十多天大家會休課做這樣的事情。官方給出的臺詞是:義務勞動,勤工儉學。這完全就是放屁,學生們有什麼義務去拾棉花,這樣只是被他們冠冕堂皇地當做童工使喚。每天拾棉花都會規定任務,完不成還要倒貼錢,多拾的棉花會按照市場價的三分之一發給錢,這就是所謂的勤工儉學。
這樣轟轟烈烈的大活動有一套完整的機制:班主任充當監工,負責通知童工們勞動場所的方位等注意事項。然後童工們無知地騎著腳踏車趕到那裡,開始一天辛苦的勞作。當然這是義務勞動,所以中午的伙食需要自己解決。監工們就不用擔心了,僱主們會給他們準備可口的飯菜。吃人嘴軟並不適合這樣的情況,監工們吃完飯嘴巴越發的又臭又硬,變本加厲地嚴加看管童工們。
他們趾高氣揚地站著,發現童工們相互交流,便大聲呵斥,想要剝奪對方的言論自由權。童工們在學校被監工們的權威光環所威懾,只能懦弱地言聽計從。監工們的蠻橫在於他們會對不聽話的童工們動手動腳,我就深有體會。我曾經因為反抗那個可惡醜陋的老女人被掐了耳垂,一氣之下三天沒有上工,未完成的任務由家裡買單,我不用擔心。
不過邪惡的主子也懂得恩威並施,學校設立拾花能手這樣無聊的獎項,於是就有一批腦子進水的童工們不亦樂乎地去賣命勞作,只是為了丁點的金錢和虛假噁心的榮譽。
這樣的義務勞動一直會持續到初中二年級,整個地區中兵團的孩子都會這樣度過他們美好的孩提時光以及少年時光。
天生的環境真的是有所區別,分為幸運和不幸。我不知道這種貌似正常實際黑暗的事情為什麼能經久不衰,人們的麻木只不過是無聲的縱容。或許真的是天高皇帝遠鞭長莫及,或許真的是層層的利益關係從中作梗。
一些人無法拒絕不勞而獲的利益誘惑,而他們每一個人都不知道自己處於這張碩大的利益網的什麼位置,只是一味地追逐著別人的剩餘價值,然後據為己有。
這樣的事情讓我想起工業革命時期的資本主義國家,監工,資本家進行了巧妙的偽裝,他們因此可以恬不知恥地招搖撞騙。利益的魔咒侵蝕了他們的良心,孱弱的肩膀愚昧地扛起露骨的壓迫。
這個地方的孩子們重複著相同的悲劇,僅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很可憐,我也是如此。年幼的心靈被無知的激情矇蔽了清澈的雙眼,麻木的人們習慣了無法改變的事實,渾然不覺地混沌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