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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哭著拔腿就追。她走的快,直追到很遠的井沿邊,她才轉身。一看不是奶姆,我
“哇”的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奶姆是因為兒子出生不久便夭折才出來的。她所要做的本來只是吃好睡好用
奶汁喂好我,但她總是閒不住,家裡能幹的活她都做。最讓母親津津樂道的,是
奶姆心靈手巧,針線活樣樣拿得起,做得精。我穿的花花綠綠的衣帽和繡著老虎
頭的鞋子,都是她親手縫製的,別人做的她看不中,不讓穿。每天一大早,還要
用胭脂粉把我搽抹得像個女孩子,抱出門去和鄰人家孩子比美。據說那時的我人
見人夸人愛,都說俊得像個丫頭,這時奶姆總是喜得合不擾嘴,直逗我叫她“娘”。
母親常感嘆,吃誰奶,隨誰長,家中人,只有我頭髮捲曲,而奶姆就是“秤鉤頭”
——像秤鉤一樣彎曲的頭髮。還說我纖瘦的體型,也像那苗條的奶姆,更不用說
見人不笑不說話的性格了。
其實奶姆的故事,都是我長大後聽母親述說的,關於她的直接印象,只有一
次。那是她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後,因為太想我,就特意從很遠的鄉下步行來縣城
看我。夏日的午後,母親在院子東牆根,擺了一張大八仙桌,上面擺滿了奶姆從
鄉下帶來的山芋、芝麻、花生、鹹鴨蛋和鹹菜之類的土特產。開始時,我遠遠站
著,很拘謹。是母親將我拉到笑吟吟的奶姆面前,說:“你娘來看你了呢!”我
這才“哇”的一聲,撲上前去。奶姆也一把將我摟在懷裡,“乖兒心肝想死俺了”
說個不停,我的臉上沾滿了她的淚水。她還把花生糖果什麼的塞滿了我所有的口
袋,不停撫摸我的頭臉,和母親拉家長。奶姆說想把我帶到鄉下去過一陣子。母
親說鄉下農活太忙,等我長大了,一定讓我去找她。奶姆只在家裡住了一夜,那
一夜當然是摟著我睡的。第二天一大早,母親給她拾了一大包衣物,買了幾斤點
心,給了一些錢,然後和我一起送她去火車站。如今留在腦海中的依稀印象是: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藍士林大襟褂,窩著蠻頭,慈眉善目,瓜子臉,好像還裹
著小腳。
我是很久以後,才叫母親“娘”的。本來縣城裡機關幹部的孩子都叫母親
“媽”,可是因為我帶頭叫“娘”,弟妹們也就只好跟著叫“娘”了,而對父親
則叫“爸”。我長大一點後,母親有時會當著許多人的面,開玩笑說我的親孃在
鄉下,等我長到十八歲時,就把我送到鄉下去,我當然不信。但有一次,因為調
皮,被氣壞了的母親痛打一頓,還說要給我兩毛錢,打火車票把我送還給鄉下的
親孃,她再也不要我了。我那時被打得實在難以忍受,心中充滿了怨恨和委屈,
再加上平時常聽到母親說我的親孃在鄉下,竟突然覺得母親真不是我的親孃,否
則不會打我這麼狠。既然親孃在鄉下,那我就去找她。於是我回母親道:“說話
算話,給我兩毛錢,我這就走,我再也不回這個家了!”開始母親並不當真,哪
知我在地上翻身打滾嚎啕不止,哭得死去活來,非離開這個家去找親孃不行。母
親這才感到事情不妙,忙不住地說剛才是哄我的,她是我親孃。但她越這樣說,
我哭得越厲害,越要走。
我的哭聲驚動了四鄰,但任憑大家如何苦勸,也沒用。只見鄰居秀蘭姨拉過
母親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