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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們注意到了她,蘇倩大方的走過來,向酈銘觴拱了拱手:“這位就是銀針醫神酈前輩罷,晚輩蘇倩,現今是閣主座下張月堂堂主。”
“閣主?”酈銘觴皺眉。
我連忙解釋:“蕭大哥現在的化名是白遲帆,鳳來閣的閣主。”
酈銘觴“哦”了一聲,上下打量蘇倩:“你是天山老怪的……”他突然頓住,搖了搖頭說:“你能反出天山派,跟著這小子,很好。”
蘇倩淡淡一笑,沒再說話。
酈銘觴也不再開口,又把手指搭在了蕭煥的寸關上,我還從沒見他把脈把的這麼認真過,把過第一次,還要再把第二次。
酈銘觴臉上的表情凝重,十分投入,我就拉蘇倩悄聲退了出去。
不但把脈謹慎,這次酈銘觴採取救治措施時也十分謹慎,藥方改了又改,針灸活血時也出了滿頭大汗。
就是這麼如履薄冰一樣的,等到第三日,蕭煥也從昏迷中醒來了。
中午過後下起了細雨,我端了一碗熱騰騰人參白粥給蕭煥送去,順便也看看被褥夠不夠抵禦溼寒。
推門進去,就看到床前的窗子大開,蕭煥擁被倚在床頭,正轉頭看著窗外的落雨。
我把粥盤放在桌上,埋怨:“怎麼不叫人把窗子關起來?冷風都進來了。”
他回頭看看我,輕咳了兩聲,淡笑著搖頭:“是我把窗子開啟的,這麼點風,不礙事。”
“什麼不礙事,你從來就沒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我一邊說,一邊坐下來把手伸到被褥中握了握他的手,不算冰涼,不過比午飯前冷了幾分。
我起身果斷地去關窗子:“等天氣好了你再看。”
他輕咳幾聲,淡淡說起:“我六歲那年,父皇帶我來這裡,那時宮殿都還是新建好的,我就住在這間屋子裡,清晨起床,可以看到窗外一株瘦弱的薔薇花,如今已經長成很茂盛的一叢了。”
“是嗎?”我猶豫了一下,拉著窗扇的手就停了下來,仍舊把窗子推開:“人會長大,花也會長大。”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側過臉去看窗外漸大起來的雨滴,不再說話。
清白的日色下,他蒼白的臉泛出一層玉一樣暈光,白衣白被,黑髮輕束,搭在肩頭,他身上的光華純淨如雲,縹緲的近乎虛幻。
那天我帶他來行宮時他的樣子突然浮現眼前,那時他真是狼狽,滿頭滿身血汙,指縫裡的血洗都洗不淨,青袍髒的幾乎分不出顏色,袍角還有在那產婦家沾上的泥點汙水。
沒來由的,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杜聽馨說過的那句話:他本是天上的白雲,是你拉他跌下了塵埃。
“你手臂上的傷,怎麼樣了?”他忽然打破沉默,輕聲問。
“哦,那個啊,差不多了。”我笑笑,這兩天早把傷口的事兒忘了,雖然那天被酈銘觴看到裂開出血的傷口,讓他狠狠罵了一頓,但是後來包紮的好,上的藥也好,早不怎麼疼了。
他從被褥中伸出手來,把我的手拉過去,翻開袖子看到滲著血點的繃帶,臉色就沉了下來:“告訴過你手臂不要用力,到現在傷口都沒合上!”
我打哈哈:“我身體這麼好,這點小傷算什麼,流點血不打緊了。”
“氣血虧損的弊端,非要到年紀大了才能顯出來,不要年輕時自恃身強力壯,就不留意。”他真的有些生氣了,咳嗽了幾聲接著說:“那次在山海關,你也是這樣吧,胸前的傷口還沒有癒合,就下地亂走。”
我不敢反駁,吐了吐舌頭:“老了再說老了的事,我現在不挺活蹦亂跳的。”
他皺緊了眉頭:“不準搪塞,你聽我說,往後一定要自己小心。”
我微微愣了一下,他的口氣居然十分嚴厲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