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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八百里加急文書的夏雲，只讀了第一段，便覺得頭暈目眩，手中文書落在地上。
林遇見夏雲狀態，更確定加急文書帶來的不是好訊息。
百官安靜下來，都看向龍椅上坐著的夏雲。
夏雲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
她擺手，再開口時聲音有些嘶啞。
“是南方來的急報，王順，念出來。”
王順撿起八百里加急讀了起來。
“臣江南巡撫乞首：自得聖旨後，臣前往江南上任。未至府衙，便遇燕堤決堤，臣率百姓河工，全力阻攔洪水未果。臣頓感困惑，於是喬裝打扮。”
讀到這裡，王順的聲音有些顫抖，竟讀不下去了。
夏雲用冰冷的聲音催促道：“繼續讀。”
“是，陛下。”王順繼續讀道：“松江去歲已然氾濫，去歲十月大洪潮蔓延江南五府十八縣。百姓皆被魚鱉所食。地方官員隱瞞不報，臣已按旨處決。”
林遇心頭震動，他在司禮監查閱資料時，曾聽過燕堤決堤之事。
本以為只是今年的事，沒想到洪水去年就開始肆虐，江南的官員欺上瞞下，死有餘辜。
王順讀了被巡撫處決的名單，而後道：“去歲水患後，百姓田地皆失。到今年依舊顆粒無收，江南已發饑荒，百姓陳屍溝谷，易子而食。”
讀到這裡，文武百官皆沉默。
饑荒！
多麼可怕的字眼，它往往伴隨著瘟疫、民變。
林遇聽到易子而食四個字，更是心神晃動。
這裡終究不是後世那個科技昌盛的時代，在這裡一場洪水便能摧毀一個地方。
夏雲更是氣得渾身顫抖，她咬牙道：“讀啊，繼續讀啊！”
王順聲音有些顫抖，他道：“臣所見種種不忍言之事，請陛下與東閣速速做出決議，解百姓倒懸之急。若江南百姓得以倖存，臣肝腦塗地，俯首再拜。”
急報讀完，文武百官啞然。
林遇看著龍椅上夏雲的面色，暗道一聲麻煩大了。
果然，夏雲正欲開口，突然眼前一黑，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了。
她身旁的王順連忙上前扶住，這才沒讓夏雲從龍椅上倒下去。
居於文官之首的馬首輔有些愣神，顯然沒想到江南會出這樣的變故。
楊文心中一嘆，上前拱手道：“陛下，臣等失責，請陛下責罰。”
說著，他帶頭跪倒在地上。
身後的文官嘩啦啦跪倒一片，沒人想在這個時候觸怒夏雲。
林遇混在隊伍後面，看著朝堂種種。
文官下跪，武將勳貴默然而立。
夏雲緩過神來，她擺手道：“江南是天災，處罰之事後面再說。如今江南顆粒無收，百姓無衣無食，眾愛卿可有辦法？”
馬首輔終於回過神來，他跪倒在地，沉聲道：“臣請開昌平倉賑濟百姓。”
“臣等同請。”
文官紛紛開口，他們深知百姓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不會鬧起來。
至於江南文官的過錯，沒見巡撫已經處罰了嘛。
夏雲點頭，開倉賑濟是個不錯的辦法。
藏在人群中的林遇心中嘆息一聲，開倉賑濟固然能解一時困頓，可他看過江南的情報。
只要潮水一來，只松江府就有一十三縣保不住。
到時候受難的百姓更多，昌平倉就是有再多的糧食，也救不起江南。
他見夏雲被文官勸動，於是上前一步，開口道：“陛下，臣覺開倉賑濟一事不妥，請陛下與百官慎重。”
文官們沒想到林遇剛得到入朝議政的資格，就敢跟他們唱對臺戲。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