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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照進了東廠衙門的大院,赤紅淡紫,姜寒星在這一片霞光裡推開了大門,看見院子裡一如往常的生龍活虎,拍馬屁的拍馬屁,聊天的聊天。
段修己出事後已經快一個月了,京城的十二月的天,越晴越是冷,縱然姜寒星這樣的鐵人,也不得不披上了斗篷,又扣了帽子,整個人就看得見一雙眼睛露出來。
就這一進去許多人還是認出了她來,一如往常的熱情的同她打招呼,姜寒星也一如往常地笑著回了,一邊脫著斗篷一邊朝人群最密集處走過去。於峰在那兒。
“頭兒。”姜寒星叫得十分順口自然。
她如今已經跟著於峰做了一個月的活兒了,這樣叫他是經常事,可於峰每聽到這個稱呼時還是總有種遠超過正常限度的驚喜表現出來。
“喲,這麼客氣幹嘛啊。”
他伸出手來拉姜寒星的手:“都說了如同之前一樣,直接稱呼我名字就行。”
從段修己死姜寒星轉跟著於峰起,他便一直是這副模樣,最初還略微收斂著,只是拿些粗俗話時不時來挑逗她,後來見姜寒星諸多忍耐,他便越來越變本加厲了,成日裡各種由頭想對她動手動腳。大約覺著自己如今是廠公跟前的紅人,自然是色膽想怎樣包天便怎樣包天。
——他倒確實是正當紅。
但其實姜寒星也並不是慣常忍耐的性子,要不然她一個女的在東廠這種地方,豈不是早就被生吞活剝了。只是今時不同往日,青睞她的段修己死了,宮中也並沒因此就放過了她,三天兩頭的來找她問一問各種暗藏玄機的話。這樣四面楚歌的情形裡,她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於是姜寒星在看著於峰手伸過來,本來垂著的雙手頓時往胸前一放,交握住了。
“頭兒這是說哪裡話,您待下親厚是您親厚,規矩不能壞了。”
於峰手不尷不尬的落空在空中,周圍圍著的人看見這一幕,都頗識趣的各找藉口漸漸散去了。
只剩下姜寒星同於峰兩人,於峰的手沒收回去,一雙眼睛盯著姜寒星,而姜寒星神色如常,行完了禮便站直了身子,眼神落在於峰身旁桌子上的文冊上,上邊封口處赤紅的火漆印扣著,顯然還未啟封。
“是又有什麼新案子要咱們去聽記了嗎?”
姜寒星之前跟著吳荃時主要是打事件,做的是去城門監察緝捕盜賊,監督官員之類的瑣碎事件,雖瑣碎,但其實是個好活兒。畢竟東廠的名號一打出去,誰不恐怕萬一被抓住什麼不妥,都不用他們開口,金銀首飾便一個勁兒的送,十分有油水可撈。
聽記就差許多了,主要就是看三法司那群文官或者錦衣衛審訊犯人,讀書人向來看不起他們這些閹黨的,又書生多呆子,從來易爭執,錦衣衛識趣些,但也難免有妒恨他們分了聖上恩寵的,人家武功又比他們這些三教九流的高得多,真打起來的時候往往是他們吃虧。
然而她一個小小的番役,又剛失了勢,正水深火熱中,自然是給什麼她就得幹什麼,哪裡有挑挑揀揀的份兒。
於峰盯著姜寒星看了一會兒,發現她確實是鐵了心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一邊心裡恨恨地下決心,一邊將手揣緊袖籠裡,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然後起了身。
姜寒星趕緊把桌子上名冊往懷裡一攏,跟了上去。
“寒星倒是眼尖,確實是有新案子。”
兩人一邊往刑部衙門走著,於峰一邊同姜寒星說著。
這回要辦的是九江知府周臣的案子。
按照慣例,每到年末,地方官員都要進京述職一趟的,如今劉廠公當政,慣例又多一條,入京述職,不管官職大小,都要向他老人家進獻常例,不肯進的,品級高的貶官罷免,品級低的,那大多是要沒命的。
周臣這名字,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