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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馮曉泉,當然,最開始的時候,我不叫馮曉泉,我叫翠花。
據村長爺爺說,我是被拋棄的,養母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撿到了我,我被安置在木盆裡,因為當時是春天,花瓣撒了一盆,把我掩埋住了。
養母看我可憐,就撿我回家養著,我從小體弱,她怕我死了,說是賤名好養活,就給我取了翠花的名字。
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會幫忙做家務了,養母是村裡的寡婦,是外嫁進來的,所以沒有人知道她姓什麼,因為死去的丈夫姓林,村裡人都叫她林寡婦。
林寡婦的精神狀態並不是一直都是正常的,換句話說,只有她撿回我並養大的那幾年是正常的。
從我五歲開始,我就很少看見她精神正常的時候了。
……
烏瓦鎮真的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村鎮,小到連買賣都只有村民內自銷,而那時候的我,會每天早起去集市買菜回家給林寡婦做飯。
\"翠花,又來買菜啊!\"
\"嗯,劉大娘,今天有小白菜嗎?\"
\"有的啊,可新鮮,你昨天說要,我今天就去菜地裡摘了!\"
我笑了笑,挑了幾顆菜放進籃子裡,白菜十分鮮嫩,乳白的莖上連著青翠的菜葉,葉面上還掛著露珠,拿近一點能感受清晨的微涼,彷彿還能聞到泥土的芬芳。
劉大娘眼睛眯成一條縫,歲月在老人的臉上刻滿了皺紋,但不影響她笑起來時那種獨特的和善與慈祥。
\"閨女好喔,真孝順,我家那個臭小子就知道天天闖禍。\"
我沒有說話,只是付了錢,拿出清單數了一下要買的東西。
我的清單並不是由字組成的,而是一個個簡筆畫,說來好笑,一個正常的五歲小孩大概都會識字書寫了,可是那時候沒人教我。
烏瓦鎮裡沒有幼兒園這種機構,就算有,林寡婦也不會送我去。所以我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方式使用畫圖來記錄。
我買完所有東西回到家的時候,林寡婦正坐在窗前發呆。
\"媽,我回來了。\"我把籃子放下,象徵性的和她打了聲招呼,其實一般她是不會理我的她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我更希望她繼續發呆,因為一旦她選擇理睬我,那回應我的將是她癲狂的辱罵或毆打。
這並不稀奇,甚至村裡人都知道,但他們教導我說:\"林寡婦可憐的很,她撿你回來也是對你有恩,你就忍忍她吧。\"
但這一次似乎不太一樣,林寡婦轉過頭看著我,眼裡是難得一見的平靜。
她說:\"翠花啊,如果有一天你想走了,那就走吧,腳在你身上,誰也阻擋不了你的自由。\"
當時我沒有聽明白,只當她又犯癔症了,等我真正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已經是十多年後了。
十五歲,我已經上了初二,學校是住宿制,但因為林寡婦的緣故,我和學校申請了走讀,這就導致我每天的時間都很緊迫,並沒有更多時間和別人相處產生很深的感情。
換句話說,在烏瓦中學內,我沒有朋友。
哪怕中學內有一半都是烏瓦鎮本地人,我也還是不受同齡人待見。畢竟我和他們有本質區別,我是林寡婦養大的,而他們是在親生父母的愛中成長的。
唯一一個不會厭惡我的,是村裡鐵匠的女兒,叫菜花。她有些痴傻,總會看著我笑,還會去後山採花編成花環送給我,雖然花環很醜,但那是我收到的為數不多的善意。
來自青少年的惡意總是很明顯,他們會有意無意的宣傳我的身世,帶動整個班級的人孤立我,但或許是那時候的我實在是太忙了,根本無暇顧及,也可能是我太遲鈍了,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被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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