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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枝照常去染香居服侍鳴休公子時發現院門已經落鎖。 趕來的管家急匆匆的將她拉到一旁。 “黎枝啊,這染香居以後就不用來了,你暫時去書閣去幫忙吧,那裡最近到了一批書,黃老已經忙不過來了,你...” 耳中轟鳴陣陣,管家說了什麼黎枝已經聽不大清了,只知垂著腦袋低聲應著。 管家見她如此,只以為小姑娘體質弱,昨日被山風撲著了,身子不爽利,便讓她先回去休息。 黎枝謝過管家後回了自己小屋。 屋角立著把油紙傘。 她慢慢上前,用了些力氣撐開。 傘面展開,水墨幽蘭一叢叢,高潔雅緻,幽香凝鬱。 黎枝突然扯下發髻上的翠簪,素白的手指緊緊握著,一用力,將傘面劃出一大道口子。 像抹醜陋猙獰的笑。 又是一下,墨色蘭花被攔腰截斷。 好好的油紙傘,算是徹底毀了。 一連劃了好幾道,黎枝才面無表情的將它收起,與翠簪放在一個長匣子裡。 外面的天還是灰濛濛的,好似在醞釀著一場暴雨。 黎枝如單純無憂的少女,托腮靠在窗前,足尖向後勾著,無聊的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地面,繡鞋上的珠絡輕輕晃動,生動有趣。 倏爾,那粉嫩的唇瓣輕啟,她似幽冥之地的鬼魅般輕輕低語。 “就知道丟下我,若被我找到你們,我一定要——打斷你們的腿...” ... 黎枝是午時走的,吃的飽飽的,還捲走了屋裡所有金銀細軟。 阮桉晉是午時一刻收到訊息的,念在主僕一場,他讓人將黎枝賣身契送到京城,順路安排了手下人依次扮作熱心路人給黎枝送錢引路,直至將人安然送到京城。 許福不解,為什麼黎枝如此不識抬舉的私自出逃,阮桉晉還能耐著性子送錢引路。 阮桉晉正在案前作畫,纖細的紫毫如蛇般在宣紙上游走。 眼見著描了輪廓,描了發,卻遲遲不見他畫五官... “沒辦法,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留下這麼一句,阮桉晉將畫紙一卷,扔給了許福。 許福熟門熟路的推開一扇暗門,裡面掛滿了畫作,形態各異,卻都沒有臉。 許福將畫卷往架上一放,摸著冒出胡茬的下巴思索道: “少爺這是傷心了?所以連椋笙公子的臉都不願畫了...” * 十二月,京城。 天氣轉涼,大多花樹都沒了以往的好顏色,倒是那桂花衚衕裡的桂樹一如既往的精神奕奕。 季月笙正準備前往山外樓赴宴。 馬車已經在府外備好,他換上了墨色獸紋錦袍,手指在匣子中的那隻鈴蘭白玉翠簪上滑了滑,最終拿起的卻是一旁的赤金瑞獸寶冠。 等一切準備妥當後,院門外小廝來報,有他的書信。 信件呈上,看著上面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時,他心跳亂了亂。 迫不及待的,他撕開了信封。 裡面卻只有一張賣身契。 他不信邪的又看了看,除了賣身契,還是什麼都沒有。 “阮桉晉,你還真是...” 是什麼?無情嗎? 要離開的一直都是他,阮桉晉又不是沒留過。 他要的,阮桉晉已經給了。 其餘的,只是他貪心、不甘的執念罷了... “小姐過來了,你讓人多留意留意。” 囑咐了幾句,季月笙不再耽擱,帶上貼身小廝出了門。 大皇子特地設宴,應該是按捺不住了。 若猜的不錯,這一路肯定不會順當。 馬車晃過眺馬街,進了酒子衚衕,便再寸步難行。 “少主所料不差,他們果然出手了。” 車伕隔簾彙報,眼底興奮莫名。 季月笙輕嗯了聲,表示知道了。 外面,一前一後兩輛馬車將酒子衚衕封死。 季月笙估算著時辰特地等了一會兒才下車。 他剛下來,對面的車簾也被挑開了。 誰能想到這其貌不揚的烏蓬馬車內坐著的會是驍勇大將軍的嫡次子凌子義? 四周湧出數人,配甲攜刀的將季月笙的馬車團團圍住。 凌子義足尖一點,輕輕躍下馬車,冷硬的面龐勉強扯出抹笑,儘可能的放柔了音調邀請著季月笙。 “季公子,殿下有請。” 只是,任他態度如何好,也改變不了截胡的事實。 季月笙淡淡揚唇,不做反抗,跟著凌子義上了那烏蓬馬車。 馬車剛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