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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要將過去十年來的深情濃愛,都呼喚回來。
「嗯?」
「……只要你一句話,我就留在這兒。」語氣輕飄飄沒分量,但誰知道,她已是將人生最後一次離經叛道的欲,和奮不顧身的愛,都壓在這句話上。
他痴痴將她看著。
往後多少次,她回想起那個時候,兩人彷彿對視了天荒地老,又好像只過了一秒。
一秒後,他別開眼睛,低低說一句:「快回去吧,晚了真趕不上船了。」
嗓音甕聲甕氣,和初識毫無二致,吹動鼓膜,像穿過峽谷又折回來的風。
「顧來……」她幾乎哽咽。
顧來始終低著頭,不再看她。
初相見,他敏感羞澀。在她惡意的戲弄下手足無措,這個魁梧高大的男人,只曉得躲著她的眼睛說:「你手別抓我那兒。」
後來九曲水庫裡的相知,他不善言辭,一無所有。他只是默默的,變著方兒對她好。
星夜下,剛柔並濟的親吻,無不令她怦然心動。
再後來,她離開。他痴心一片,義無反顧的追來。不離不棄的等待。長江邊上的相吻,他落下一滴淚。寂寞無邊,他默守在她必經之路上。
而今,毅然決然的鬆手。
之於他的選擇,周語張嘴半晌,抖不出一句再見來。
她將愛恨從頭到腳數上一遍。出於私心,她絕不會告訴那個村婦,你男人是那麼的頂天立地,令人折服。
她也不會告訴他,他當年那滴眼淚,並沒有掉到地上消失,而是燙進她心裡。
周語走後,村婦難掩狂喜,對丈夫說:「你猜剛才那女人給了咱小全多少錢?」
男人望著一處,呆滯不動,並沒去猜。
「3000!」村婦抓著男人搖:「是3000塊吶!錯不了的,我足足數了五遍!她說給咱們小全買衣服,買什麼衣服需要那麼多錢吶!」
「……」
「能抵你每日每日干兩個月活啦!說到錢我就來氣,」憤憤推他一把,「外面誰不在傳,說你得了賠償款發了財,錢呢?錢呢?自打我進你顧家門,半個響子兒沒見著!我冤不冤啊我!」
村婦包裡揣著錢,心裡高興,轉念又感慨:「非親非故的,一杯薄荷茶几串半生不熟的葡萄,那女人就捨得花大價錢!我看她不是錢多沒處花,就是這兒有問題!」她忘形,指著腦門。
男人仍是沉默。
他話本就少,村婦也不在意,只是贊他:「老公還是你機靈,看出她喜歡吃葡萄!」
男人眼裡汩汩流下淚,村婦並未注意,沉浸在意外之財中。喜滋滋的:「走,回屋吃飯!今天吃炒臘肉!」
村婦一身蠻力,將椅子上,只剩半截的男人,輕而易舉的抱進屋。
斜暉冗長,暮靄沉沉,水庫粼粼點金,遠山裊裊籠煙。
周語捂著嘴,整座莽莽大山不夠她狂奔。
視野模糊不堪。
腳下不停,她在田坎上飛馳,終於不慎摔進水塘,弄了滿身汙泥。
她掌下摸到個物什,拿出一看,是半截藕。
先是一怔,四處環顧,果然看到不遠處那顆歪脖柳樹。
綠意盎然,柳條招展。
直到此時,借著黃曆往往,周語才深刻的意識到,當年他在這顆柳樹下,替她戴上鑽戒時,有多麼的慎重其事。
儘管他口拙,但他的感情,和他的吻一樣昭彰和精彩。
荷塘碧葉接連天,不遠農舍炊煙白。
周語坐在稀泥裡,仰天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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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天氣悶熱。
森森古剎內,樹木並未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