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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這一次摔折了腿。”
方榮圃一拍大腿:“哎呀,怎的不早同我講,我也好登門探望。”
太史令的第三子沈毅便道:“你跌在秦卿的溫柔鄉中,兄弟們想尋你也無處可尋呀!”
引得眾人取笑了一陣子。
沈毅又道:“其實是葛青的老子不待見咱們,覺著葛青都是給咱們引得壞了,衛鏡上門去過了,被三杯茶送了出來,連葛青面都沒見著。是以也沒巴巴兒告訴你了。”
幾人感嘆一番,不消兩句話又笑鬧了起來,說起了天香樓的新花魁,說得興起,便一道要去見識了,呼啦啦的一大幫人齊齊的勾肩搭背出了東來居。
待到從天香樓出來,已經是天色將暗,眾人惟恐遲了趕上了宵禁,連忙各自散了。
方榮圃也沒騎馬坐轎,灌多了酒水,再一顛簸,只怕要吐出來,便只由兩個小廝伴著往青石衚衕去。
一邊走,一邊藉著暮色,遠遠的見著一個婢女肩上斜挑著盞琉璃燈,後頭跟著一個兜著帷帽的女子。兩人由遠及近,那婢女還不如何,只後頭那女子,走路的風姿格外不同,說嫵媚比之樓子裡的姑娘們又端莊,說雅緻比之大家閨秀又風流,由不得人不注意。
方榮圃便一瞬不瞬的只盯著瞧。
待得近了,就見那人云鬢雪膚,蛾眉淡掃,兩汪盈盈含情目,一張俏臉半遮半掩,方榮圃便心中直跳,又瞧得面熟,偏腦子昏昏的想不起名字,不由自主的就折身跟著她走。
一時急得冒汗,不曉得該如何開口,只好默默的跟著。
在他們這紈絝子弟中,有一段調光經:雅容賣俏,鮮服誇豪。遠覷近觀,只在雙眸傳遞;捱肩擦背,全憑健足跟隨。我既有意,自當送情;她肯留心,必然答笑。點頭須會,咳嗽便知。緊處不可放遲,閒中偏宜著鬧,訕語時,口要緊;刮涎處,臉須皮,冷麵撇清,還察其中真假;回頭攬事,定知就裡應承。說不盡百計討探,湊成來十分機巧。假饒心似鐵,弄得意如糖。(注1)說白了就是調戲經,講的是怎麼樣撩撥勾搭。
方榮圃雖有了秦卿,海誓山盟的,但見了這般美人也禁不住心動。若是家中壓著他娶妻,他是不肯的,但途遇個美人,卻又心思大起。此刻只是謹記著“調光經”要領,亦步亦趨的跟著。
那美人若有所覺,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蹙了蹙眉,加快了些腳步。
方榮圃跟得更緊。
走得一段路,那美人似乏了,腳程便慢了下來,方榮圃也跟著慢了下來。
那美人便立定了,回頭瞪他,偏是怒色也動人。
婢女便叉著腰上前兩步:“你這人好生無禮,跟了我們一路,這可是天子腳下,只消我們叫喚兩聲,自有人來押了你。為免失了顏面,你快些走開才是!”
那美人便拉了這婢女一邊袖子:“罷了,雀環,眼看著就到家了,莫惹事端。”
她一開口,方榮圃便想起來了:“是你!咱們在東來居有過一面之緣的。”
這話一出,沒想到這美人臉色卻是一變。
叫雀環的婢女哼了一聲:“那來的登徒子亂攀關係?”一面說就一面拎著燈籠一甩,逼得方榮圃不得不退後了兩步。
那美人不願惹事,趕緊又拉了這婢女一下,急匆匆的走了。
方榮圃剛待追上去,同來的小廝便面帶難色:“二公子,這宵禁……”
方榮圃停下腳步,眼見她們往拐角處一閃,不見了人影。
嘆了口氣,只見地上有一物發白。心中一動,趕緊撿了起來。
原來是個牙白色的香囊,方榮圃送到鼻端一嗅,便覺著與方才那美人身上的香氣同出一源,認定是她的隨身物件了,眯著眼一看,只見角落裡繡著個“柔”字,一時十分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