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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過,玉淺肆似是聽到了皇陵外的刀兵交接之聲,又好似一切都是幻覺。
她愣在原地,不可置信,手卻已下意識去摸匕首:“你是......蘭家人?”
粟娘察覺到了玉淺肆的動作,藉著自己半靠在樹幹上的動作,先她一步,拔出了玉淺肆的匕首。
玉淺肆當即仰面向後一仰,回身抽劍直指粟娘,卻見粟娘將匕首橫在了她自己的頸上,因手一直髮抖,已經擦破了脖頸,往下留著鮮血。
“你這是做什麼?”玉淺肆徹底傻了眼,這是什麼自己挾持自己的戲碼?
粟娘維持著將要自刎的姿勢,悠聲惶惶:“玉大人,我雖為蘭家人,可自出生之日起,從未在皇陵生活過,蘭氏族中,也只有一人知曉我的身世。我只是想為自己活一回,求玉大人聽完我要說的,再決定是不是要殺了我。”
玉淺肆見她頸上血流不止,一副棲棲遑遑快要崩潰的模樣,轉過眼去收了劍,但卻還是保持著與她之間的安全距離。
粟娘雖不會功夫,卻也察覺到玉淺肆身上沒了那股令人膽寒的冷肅之氣,這才鬆了匕首,虛脫般靠在樹幹上,壓著脖子上的傷口,娓娓道來。
“玉大人想必聽過一句話,‘四家族的人,男不可入朝為官,女不可入宮為后妃。’”
玉淺肆自然知曉這件事,雖覺得毫無道理,卻也從未理會過。
粟娘見玉淺肆並未答她,扭頭朝她笑了笑,牽動了脖子上的傷口,感受到更多的黏黏糊糊的血液流了出來,讓她莫名覺得暢快。
“人人都知曉這句皇家祖訓,卻無人知道,這句話是在針對蘭家。”
“我的父親,天資聰穎,一身傲骨。不甘於這句祖訓,更不甘於蘭家人世代像是牲畜一樣被皇家圈皇陵裡,便隱姓埋名想要參加科考。被當時的代族長髮現後,關入地牢,要處死他。”
玉淺肆擰著眉,有些想不通。
觀蘭氏一族行事,也是對皇族頗有不滿,但為何還要阻攔族中年輕人另尋出路?
“我的母親當時身懷有孕,即將臨盆。為了救下自己的夫君,強行催產。她原以為,會是一對龍鳳胎,那樣便可救自己的夫君。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她雖生下了雙胞胎,卻只是兩個女兒。”
說到這裡,粟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頓了頓,自嘲一笑,“對不住,說得有些亂了。因輔佐大盛開國皇帝有功的是一對蘭氏的龍鳳胎兄妹,因而,蘭氏一族甚看重龍鳳胎。若是能有族人誕下龍鳳胎,大致會被重點培養為下一任的族長。”
她喘了喘,接著方才的故事說了下去:“於是,她為了自己的夫君,冒險將一個女兒與自己親阿姊剛剛誕下的兒子做了交換,對外宣稱,自己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蘭氏一族已有幾代人沒有誕下過龍鳳胎。代族長迫於族中壓力,自然只能放過那對龍鳳胎的父親。
可她的母親,卻因產後憂思過甚,沒過多久,便撒手人寰。
她自小便跟著姨母姨父一起生活,一直以為他們是她的親生父母。
每隔三月,她痛苦難當時,都是姨母整夜整夜守在她身邊,流著淚陪著她,唱著哄眠的小曲兒安慰著她。
每年八月十七,姨母都會帶著她,去一座孤墳前燒紙。
紙錢被火焰吞噬時灼眼的白光與黑線,鼻子裡莫名好聞的紙蠟味,讓她陷入了陳舊的回憶之中。
眸中閃著光,似是又看到了那堆年復一年堆疊燃燒的紙錢。
玉淺肆聽明白了,“所以,你還有個妹妹。而蘭菽,是你姨母的孩子。”
知曉了這些,並未能解她之惑,反倒讓她疑惑更深,“蘭家與皇家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們怎麼就成了江家的家奴?還一個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