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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打掃衛生的大媽提著拖布來了，元宵和金敏也不好意思繼續躲在窗邊兒，往裡走，在吳爸和吳曉月對面的一排椅子上坐下。
坐了一會兒，金敏才覺得沒坐對地方，敢情再往裡一點兒就是產房了。雖然緊閉著大門，不許閒雜人等隨意出入，可擋不住從裡面傳出來的聲音。一會兒一陣聲嘶力竭，聽著裡面的產婦不止一人，哭的喊著，叫喚著不生的，還有直接罵老公的。
金敏聽了好半天，抬頭看看抱著胳膊凝著眉毛在走廊裡蕩來蕩去的家屬，心裡五味雜陳。即便是這麼風和日麗的下午，也沖淡不了他們的焦慮。他在想，當年，老媽生自己的時候，金大彪會不會也這麼心神不寧，會不會也這麼擔心過妻兒的安危。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產婦坐著輪椅被推出來了，大夏天，病號服外面又裹了一件單衣，汗津津的臉上貼上著幾縷濕發。一個護士推著，一個護士雙手託著襁褓。那產婦連自己都虛弱到不行，卻還坐在輪椅裡，腳尖踩著踏板努力伸手去夠寶寶，臉上掛著溫暖的微笑，一遍遍地說著：&ldo;讓我再瞅瞅，再看一眼！&rdo;
金敏突然覺得眼眶有點兒濕，鼻子也酸酸的，他半張著嘴，舌尖舔著鼓起來的腮幫，怕被身旁的元宵和對面的吳家人看到這副窘樣，立刻起身小聲說：&ldo;我去趟衛生間。&rdo;
躲進衛生間的小格擋，鎖上門，金敏再也壓抑不住，他哭了起來，剛開始只是任憑淚水從臉頰滑落，後來，隨著腦海中不斷出現那產婦努力去看寶寶的樣子，便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了聲音，嚶嚶嗚嗚地抽泣著，恨不能把壓抑在心頭這十幾年對母親的思念和怨恨全都哭個痛快，也不管旁邊的隔間裡有沒有人。
&ldo;敏子！敏子！&rdo;元宵敲了敲隔間的門，聽著裡面的動靜，立刻就明白了男朋友的心思，&ldo;我在這呢！我在這呢！&rdo;
金敏不理他，停下哭，小聲地啜泣，兩隻手在褲兜裡翻了個遍，愣是沒摸著紙巾。
&ldo;給！&rdo;
金敏順著聲音抬頭看了一眼，元宵的手臂搭在隔板的上面，捏著一包未拆封的紙巾。
&ldo;謝謝了！&rdo;金敏吸了吸鼻涕，接過紙巾，邊揩鼻涕邊喊，&ldo;去外面等我！&rdo;
元宵&ldo;嗯&rdo;了一聲，轉身離開，在衛生間門口扶著下巴來回踱步，想著一會兒怎麼安慰男朋友。
金敏趴在洗臉臺前，認認真真地用冷水洗了把臉，才抽出幾張紙巾，邊沾著臉上的水珠邊往外走。
元宵知道這個時候應該使出渾身解數說點兒好聽的才對，卻看到金敏一臉的紙沫沒心沒肺地笑了：&ldo;臥槽！你是摔紙簍裡了嗎？&rdo;說著，他抬手把粘在金敏臉上的紙沫一點兒一點兒地取掉。
&ldo;臥槽！你把身體辱的錢省下來買點高階紙行嗎？&rdo;
&ldo;嘖，陸浩波家拿的，哎，齊媽太會過日子了……&rdo;
差不多快取光的時候，元宵盯著金敏的眼睛看了幾秒，沒有哀傷也沒有笑意，一臉的故作鎮定。元宵大喘氣，把原本準備安慰的話咽回肚裡。
&ldo;我不值得愛嗎？&rdo;金敏冷冷地問了一句，聲音有點兒嘶啞，不過也別具魅力。
&ldo;你侮辱我呢？我這愛的是頭豬嗎？&rdo;元宵笑著拍了拍金敏的肩膀，摟著他重新回到了剛才坐過的地方。金敏也跟著彎了彎嘴角。
元媽手術一切順利，從手術室回來的時候神志還是清醒的，就是胸部以下還麻醉著動不了。她看到元宵，一行熱淚立刻滾了下來，張張嘴像是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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