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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他為他母妃守孝同她並沒半點干係,她卻莫名替他作了無數計較。說到底,元頎,又算是洛瑕的什麼人呢?
名義上,他是她的庶子,是連私自見面都不應當的人,可他卻在她宮裡住了數日。她在他面前醉過,說出過不應當說出的話——元頎本應當是洛瑕最應當敬而遠之的人。
可是,如今洛瑕卻因了他,心神不寧。
這一份不應存有的心緒,放在這深宮裡,已足以將她帶到旁人刀刃之下,將她置於萬劫不復之地。洛瑕又何嘗會不曉得,比之慕晟的背棄,她自己的一念之差,才是最容易將她自己推入萬丈深淵的那一雙手。
元頎這樣的男子,是不是應當有所相交,她不曉得。可洛瑕至少明白,以她如今身份,同他一旦深交——哪怕,只不過是數面之緣的點頭之交,落在有心人眼中,便會是能將她打壓得翻身不得的大惡罪名——誠然,她若一心求死,倒是可以不在乎這些。可是——
可是——她當真想要這樣命絕於此麼?
洛瑕心口一窒。
她其實早知道的,她不想就這樣死去,以一個本不屬於自己的身份,在一個陌生的世間,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旁人手中,死在這人命不值一提的深宮裡。
這樣的可悲。
不過過了幾日綺門繡戶裡不理世事的小姐日子,她也不會就那樣輕易地真將自己當做了不識人間疾苦的公侯千金。洛瑕至少曉得,這裡的女子有多少身不由己之事,便是她也並未對那些自由散漫的生活懷抱著多麼大的憧憬,可是,獨獨自己的生死一樣,她還並不想讓旁人來操控。即便洛瑕能夠甘願自己成為慕家手中隨時可犧牲的一顆棋子,可這也並不代表,她也願意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一絲怨言地便做了旁人刀下的亡魂。
她還不至,自輕自賤得這樣。
即便她不想再同慕心綺明裡暗裡針鋒相對下去,即便她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不再同慕心綺相爭,可,因還對生死有所在乎,她便不會放任自己任人宰割。於是,元頎,也就理所當然地成了洛瑕為著活下來,首當其衝要敬而遠之的第一人。
洛瑕將手中的杯盞摩挲了好幾個來回,終於放下。杯底同桌面相擊發出清脆響聲的那一剎,似乎理清了她心中煩亂多時的心緒。她的指尖在杯沿上停了半晌,微微蜷起,指甲將掌心的面板硌得刺痛一下,她目光變得清明瞭許多,端起冷茶的茶盞,就著茶麵上零星漂浮著的幾根茶針,一口一口緩緩地飲盡了。
樹上的葉落得不剩幾片了,到底,是要入冬了啊。
洛瑕緊了緊仍未換下的秋裝的衣襟,生得狹長細挑的眉眼間露出幾分自嘆自艾的薄涼意。這樣寒冷的地方,她卻得將身邊的人都看做是不能靠近之人,如此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活著,雖說實在也並沒什麼,只是,卻難免令人覺得,冬意到底還是到得早了許多。
這一日洛瑕醒得極早。她睜眼時,第一脈晨光方才破曉,窗外不知是誰在低低絮語不止,她聽得心煩,索性便披衣起了身。
正要出門,便見瓊瑤推門入內,見她已起了身,微微一怔,笑道:“小主今日怎起的這樣早?”
洛瑕道:“外頭不知是誰在說話,吵得人再睡不著,便起來罷了。”
瓊瑤將拭臉的方巾奉上給她,道:“今日外邊不會有許多人來往,小主不如在園子裡透透氣?”
“咱們這裡遠在寧波塘中央,哪裡來的人來人往?再者說了,”洛瑕放下方巾,輕笑道,“我不過是禁足宮中,又不是罰了面壁思過,在自己宮裡的園子四處走走,到總還是可以的。”
瓊瑤亦笑:“小主說的是。奴婢不過是覺著,開頭幾日小主瞧著心裡發悶,奴婢不敢擾了小主清淨,這些日子過來小主似是開懷許多,便逗著小主出去逛一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