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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頂蔓延至腳底,全身似乎失去了知覺,唯有冰冷無助的心,一遍遍的在呼喚東霖。
可卻傳不到。
有公車從身旁喧囂掠過,它旋起疾風,噴出大排的尾氣窒息了我的呼吸。琳琅的店鋪,繁華的街市,瞬間全部與我不相干,彷彿被遺棄在這片沸騰的紅塵中。眼前一切皆是黑白。
我突然感覺腰部痠痛起來,一陣陣的,越來越密,褲管中赫然有水在滲著。
我意識到不妙。看著身邊來去的陌生面孔,知道唯一可以求助的,只有一個人。
用最後一個硬幣撥通了謝豐的電話,我蜷縮在電話亭裡等著他到來。
雨一直下,牛毛一般,淅淅瀝瀝的,我的臉上都是水,躲在電話亭裡,臉上還是溼漉漉的。
謝豐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那時他也是這樣罵著我:“你是不是腦子鏽逗了!?這樣了才給我打電話。”
我卻只是哭,崩潰的哭,彷彿一輩子的眼淚都要在那時流完:“我找不到陸東霖了,我把他弄丟了,我找不到他了。”
謝豐看著我,一米八幾的人竟然紅了眼眶,抱起我放進他的車裡,直奔醫院。
他的車座上鋪著象牙色的軟墊,我看著血水把它染的鮮紅,彷彿最豔的花,碎了一地。
幾個小時後,我生了一個男嬰,是個早產兒,體重3。6斤,身高40厘米。我聽見他哭了一聲,只看了他一眼,他就被送進了保溫箱。
我躺在產床上,看著他被抱走,感覺心被挖空了似的,只是下沉,沉到無盡的海里。也許是由於我那一刻的軟弱,他提前幾周來到這陌生的世上,那樣小的身體,那樣弱的哭聲。我只覺著對不起他。
閉上眼,我唯有祈禱,一直祈禱,祈禱他能平安,祈禱他能健康。
只要他能活著,我怎樣都願意,怎樣都答應。
只要他能好好的活著。
落葉的聲音
半個小時後,我走出了家門,我還是要去參加校友聚會,去見莎莎。
來到樓下,我就看見了謝豐的車。他沒有離去,在等著我,和我預料中的一樣。
一直都是這樣,從和他成為可以稱兄道弟的朋友的那天起,就不記得有被他放鴿子的時候。就算今天的他,變得很有錢,很有身份,他依然是這樣。
默默的走到他的車旁,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他一言不發,只是扭頭看著我。
我已經重新化了妝,抹了一點淡淡的眼影,哭過的痕跡,應該瞧不出來。
他無聲的打量著我。
我承受不住他的眼光。在他的面前,我無法偽裝堅強。
“這樣穿還可以嗎?”我打破車廂裡的凝重。
我挑了套淑女裝,米色貼身的一字領針織衫配黑色長褲,腰間繫一根褐色的帶須流蘇。全身僅三種顏色,最簡潔大方的款式,配最柔軟的質地,我知道效果還不錯。就像謝豐說的,由於職業關係,我已經很會穿衣服。這樣的裝扮,很適合現在的我,也會很適合今天的聚會。
他的臉不再那麼壓抑,說出來的話,卻很令人討厭:“就你現在這個可憐的樣子,這身衣服,倒很般配。”
我皺眉瞪向他:“你說誰可憐?”
所有人都知道,我很開朗,除了他。
他睨我一眼,話語裡帶著諷刺:“放心,只有我會覺得你可憐,別人看見你,都會覺得你很幸福。”說著他就不再理我,啟動了轎車。
對他的冷嘲熱諷,我只能幹瞪眼,因為,他確實是唯一一個有理由可憐我的人。
轎車向著T大開去,謝豐一路上都不開口。我知道他氣還沒消,對我恨鐵不成鋼,為我要放棄東霖。
他是真正的替我著想,真正的關心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