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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歷史時期的打法,人們所有的靈感和創意,可能來自於他們受到社會大氣候感染以後的不經意間。那個年代,因為要交公糧,就打“交公糧”;因為要掙工分,就打“百分”;因為有“虛報浮誇”的風氣,就打“吹大氣”。現在打“跑得快”,是讓一個人先富起來;“鬥地主”有可能是土改和“###”的遺風,在人們的記憶中殘留,才把三個人圍攻一個人的打法,形象地說成“鬥地主”。
沒有紙牌並不要緊,不過是少了一種年輕人的娛樂工具。其實在賭博方面,我們寨子裡的賭徒們基本上不用紙牌。由於山裡沒有麻將這種高檔賭具,主要是推牌九、搖“骰子”。搖“骰子”簡單明快,押上點就行,押對了,通吃;押不對,輸錢。
推牌九又叫“抹骨牌”。因為高檔牌九是用獸骨做的,所以又叫“骨牌”。在白色的長方形骨頭片上,刻有染成紅色或者綠色的圓坑兒,叫法上也很奇特,“一點”是“日出東方一點紅”,“兩點”是“二目”,“###”是“單行雁”,“四點”是“城”,又叫“板凳”,“五點”叫“梅花”,“六點”是“雙行雁”,“七點”是“羊胯”,“八點”說成“兩座城”,“九點”叫“豬頭九”、“大麻子”,等等,賭徒們創造了不少具有文學色彩的語言,對自己賭錢的工具附加上形象的稱謂。
我其實沒有打過這種骨牌,不知道骨牌有這麼多複雜的念法。後來在喝酒時,有一種玩法,叫“喝排酒”。兩個人鬥枚時,一個人用這種骨牌“報排”,好像打乒乓球的裁判兼記分員,把“幾比幾”,說成朗朗上口的骨牌歌,透過反覆聽他們吟誦,才學會的。如第一枚你輸了,他就報道:“日出東方一點紅,喝家是個酒英雄!”喝到“一比三”,他說“日照單行雁”;若是“十比三”,喝十盅酒的人已經出了排,仍然報成“日照單行雁”,附加一句說:“日頭是假的,雁是真的!”提示你已經從頭再來了。若是“二比二”,他說“小板凳鋸開兩頭停(對等)”,喝到“二比四”,他說“二目觀城”,或者說“小二姐進城看風景”,當然,若是“二比五”,他又說“小二姐進花園”,等等,不一而足,很有口頭文學意味兒。久而久之,在酒場中,你就會受到潛移默化,不知不覺地掌握了骨牌的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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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2)
劉臭蛋的哥是紅衛兵司令劉繼先,自從造反後,自己改了個名字叫劉紅衛,一直沒有被鄉親們喊起來。這小子從小就是一個天生的賭徒,長大後成了賭棍。上小學的時候,他就與小朋友們賭,贏過鉛筆,輸過作業本子。隨著年齡的增長,賭技越來越嫻熟。
人們都知道,在賭場上,沒有常勝將軍,賭技高超的劉繼先,有時照樣輸得很慘。沒有賭資就得生出“非門兒”來,(“非門兒”是我們那裡的土話,“門兒”的意思是辦法。“非門兒”即“不是門兒的門兒”,與邏輯學上的“與”或“非”概念一樣。)無論家裡的零錢放在什麼地方,他都能夠找到偷走。為此,他爹他媽沒有少朝死裡揍他,也改不了他的壞習慣。在他下學後,父母趕緊給他娶了個媳婦,讓他們分門另住,企圖用老婆拴住他。
劉繼先在新婚燕爾階段,確實好了一陣子,但沒過多久,便原形畢露。一入牌場,三天三夜不休息,一進家就是矇頭睡覺。“賣豆腐置的河灣地,水裡來水裡去”,贏了錢,大吃大喝,輸了錢,想方設法變賣屋裡的東西。眼看家徒四壁,房子漏雨也不修理,老婆一怒之下,回了孃家。他爹孃不管他的破事兒,還是他堂叔劉慶典,讓人把他從賭場中叫了出來,狠狠地痛罵了他一頓,他才厚著臉皮到老丈人家叫媳婦,並且發誓賭咒說自己從此不再賭了。人家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他咬咬牙剁下了一截小拇指頭,丈人、丈母才勸說媳婦跟他回來過日子。
自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