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個時間內結束比賽。而去除掉這個最大的隱患。而除此之外,在比賽規則上,他有自己的風骨與傲氣,不屑於運作些不入流的手段。
完全公平的情況下,雷蒙就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了嗎?傅遇風的手在鋼琴上輕輕拂過,雷蒙的琴聲已經迫不及待地響起。
拉赫瑪尼諾夫《d小調第三鋼琴協奏曲》。
顯然,雷蒙就是這麼認為的。他對傅遇風離開奧地利時的狀態,甚至傅遇風月前遭受的手傷都心知肚明,所以一開始就彈出了這首號稱最為難彈的曲子。錯雜狂亂的音符,快速變換的和絃,驚人的跨度,複雜的和聲,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驟然打向地面,手在鋼琴上甚至已經劃出了虛影。
傅遇風的手放在鋼琴上,沒有抬頭,也沒有按下琴鍵。拉三分為三個樂章,雷蒙直接彈奏了以快著稱的第二樂章,豐富的樂音與快速移動的手指帶著強烈的個人炫技意味。但是拉三並不算長,第二樂章和第三樂章中間更是沒有旋律較慢的修整與過渡,在雷蒙的第二樂章快要彈完的時候,傅遇風按下琴鍵,一段輕快的樂音從指尖傾瀉出來,卻並不是拉三曲目上的旋律。
是一段即興的華彩,樂音並不喧賓奪主,反倒像是環繞在拉三第二樂章的收尾音中,起著錦上添花的作用。雷蒙也是久經考驗的鋼琴家,見他不按常理出來,斷定他不敢冒這個險狂飆手速,臉上不由浮現出了些許玩味的笑意,一氣呵成地彈向了第二樂章的尾聲。
他在鋼琴上彈了幾個音,臉色一凜,驟然覺得不對。
樂章的結束通常是漸低而漸弱的,像是強烈的情感將一切都燃燒殆盡,下一個樂章的開始,則是在灰燼中剝落的新生。但是拉三並非如此,在鋼琴奏出快速的華彩音群時,升f小調接上,馬上轉d小調,鋼琴以勢不可擋的力量突然躍起,直接不間斷的進入第三樂章。
傅遇風彈出的這段華彩,由於是即興自創,他開始並沒有聽出端倪。但彈了幾個第三樂章的音後驟然皺眉。在他第二樂章的變調間隙,這段華彩突然快速密集地串聯起來,承接升f小調後驟然急轉,成了主導樂聲,從升f小調上一脈相承奏出,他找不到間隙轉到d小調裡,這個時候如果強行進入下一樂章,就會出現樂音上的不協調。
在這場比賽中,接不上對方的節奏,和輸有什麼兩樣?
雷蒙眯起了眼,臉上張揚的笑意潮水般褪了下去,眼底的陰沉與凝重漸漸顯露出來。他從善如流地和著這段華彩彈了幾個弱音,靜觀其變,看傅遇風要在這段華彩後接什麼曲子。
從拉赫瑪尼諾夫的風格來說,莫扎特或是李斯特的風格都很合適。但是從傅遇風的個人強項來說,肖邦,凱奇與德彪西,他猜測是這三個人其中一個的作品。
他一直都將傅遇風視為自己的宿敵,在傅遇風離開奧地利之前,他曾系統地研究過傅遇風的風格與技巧,比任何人研究得都要仔細。每個鋼琴演奏家都有自己偏重的風格,雖然所有鋼琴曲都能彈奏,但在彈到某一位音樂家的曲子時,風格上的融洽總是能引發更多的共鳴。
傅遇風演奏得最好的,是德彪西的作品。
溫和從容的印象派風格,和傅遇風本人的性格非常貼合。彈奏德彪西的作品,要像羽毛拂過琴鍵一樣輕柔,旋律與音節的變化起伏沒有大開大落,非常細膩自然,需要演奏者擁有自然平和的心境,彈奏起來才能行雲流水又靈氣逼人。
傅遇風無疑符合這點,他的演奏也是德彪西作品中不得不提的優秀版本。但即便有華彩鋪墊,德彪西的輕柔也很難接住拉赫瑪尼諾夫的大開大合,因此雷蒙猜測傅遇風也許會靈活應變,用肖邦或是凱奇的作品來進行承接。這是兩個極端,肖邦的變化豐富與諾奇的此處留白,將為這段樂音帶來兩種截然不同的延續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