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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怕你我無以立足,為生活所困,日後想起今日都會後悔!與其落到那般地步,不如…」
岑聞咀嚼著她說不下去的不如,嘲諷地笑出聲來,接著又問:「不如甚麼?不如讓我把之前種種都給忘了?」
「…姐姐,你今日若是不跟我走,日後,我只會恨你。」
疏雨被那恨字狠狠砸在了心口,她心中酸楚,可嘴上卻說:「那你恨我罷,恨我膽小,恨我無能,恨我懦弱罷。」
岑聞聽了,眼中噙著淚,在眼眶裡晃著遲遲不肯落下。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疏雨,看她明明放不下,卻要咬牙說著絕決的話。
姐姐要她們就在這裡斷了,從此各走各的路,這樣來日還有幾分回憶可以聊以慰藉。可她偏不要!她現在只剩下這孤注一擲,於是她倔強地,紅著眼,攥緊了疏雨的手臂,不再看她一雙絕情眼,恨聲說道:「那你就跟我走,既然兩個人在一起!就不可能只有一條絕路。」
岑聞雙眼通紅,不知從哪裡生出的蠻力,將她一路拉出了門外。見不遠處亮起了燈,應該是驚動了雁喬,她急著掙脫,面上早是淚意斑駁,但還咬著牙使力將手臂往外抽。掙弄間,疏雨脫開了岑聞的手,卻沒察覺後頭是自己房外的臺階。她慌忙落腳時沒踩穩,整個人朝後仰倒下去,摔在地上前,她看見聞兒急著來拉自己的手,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兩人只有指尖堪堪碰到,不待岑聞握住,疏雨便摔了下去,半邊身子砸在了地上。
失去意識前,她先是聽見了雁喬的驚呼,然後感覺到聞兒跌跌撞撞地跑來扶住她的頭,帶著哭腔大喊:「來人吶,來人吶!」
她想說:「這不怪你,是我自己沒站穩…」但耳邊一片轟鳴,眼前黑意逼近,將她拖進了一片昏沉。
第17章
「姑娘,前院來催了。」
原來,自疏雨摔傷後,已過了一月,來到了她出閣的這天。
這會兒,聽到雁喬喚她,疏雨也不出聲,只定定望著鏡中,她今日戴了聘禮單裡那頂珠翠團冠,冠體上鑲了珍珠和藍翠,端的是華貴爾雅,可她只覺得這冠千斤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想起她醒來的那天,左臂和左手鑽心得疼。姨娘守著,熬紅了一雙眼,心疼她摔傷了手,也心痛姊妹兩人不知為何突然鬧到這般田地。
聽她問起聞兒,姨娘哭了起來,是雁喬告訴她聞兒被罰在後院庫房裡思過一個月,縱是她幾番爭辯,解釋說兩人確實起了爭執,可是聞兒絕沒有推她下臺階。可是在父親和姨娘眼裡,岑聞終究是害她受了傷,這般大事,應罰也該罰。
雁喬剛給她塗了深絳色口脂,額間繪了花鈿。戴冠時鬢角被冠刮到,落下幾根碎發來,疏雨看到了,便抬手去碰。
她恍惚間覺得這會兒好像身邊應該有一個人,自然而然地替她把頭髮勾到耳後,然後帶著幾分羞幾分傲地誇誇她「姐姐,真漂亮。」但那人就算真在身邊,也斷不會再替她挽發抹脂,她傷了她的心,兩人今後再相對,應該只餘冷言冷語。
雁喬擔心地望著她,將放在案邊的紈扇拿起,蹲下身來把扇子放到疏雨掌心,溫聲說道「姑娘,拿上扇子出門罷。」
疏雨聽完低頭看向掌心,紈扇上繪著雙雀圖,兩隻喜鵲相偎在白梅枝邊,肚子滾圓,尾翼添了藍色淡彩。這柄是呼晴送來的賀婚禮,雙鵲賀的是新人和如琴瑟,可她看著這扇面,想的卻是一支棲在她心頭的木樨。
她看得痴了,一時沒來得及攥緊,雙鵲就匆促從那梅枝墜到疏雨腳邊。扇柄磕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疏雨靜靜地看著落到地上的扇面,半晌,忽地啞聲笑了出來。
雁喬在一旁看著,只覺得心驚。她伴著姑娘長大,從沒見過姑娘這樣,不像是丟了魂,倒像是被人扒了皮、打斷了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