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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rdo;
☆、第 71 章
成化二十六年臘月,熙權百日宴,淺之滿歲,四哥去太子府慶賀。
三日未放晴的都城今日又下了雪,我在病榻之上臥了許多日,穗兒喚我起床時順手推開窗吹送滿屋子的藥味,我斜臥床頭,半歪著看向窗外的蕭蕭而下的大雪,院子裡那棵三百歲的木芙蓉在繁蕪的雪景下銀裝素裹,我掩袖咳著,朝穗兒道:&ldo;真漂亮。&rdo;
穗兒把藥送到我手邊,頗有些擔憂的道:&ldo;姑娘病了許久,為何總不見好?&rdo;
我又穗兒開玩笑:&ldo;相士們有個說法,洩露天機者壽短,許是報應的緣故。&rdo;
&ldo;呸!&rdo;穗兒把藥碗朝我手裡一塞,眉間蹙成緊巴巴一片,底氣稍有不足卻仍小聲細碎著,&ldo;你這樣的人,正經的時候儼然是個好人模樣,怎麼嘴巴這樣壞,自己咒起自己來了。&rdo;
我朝穗兒笑笑:&ldo;你放心,我會好起來的。&rdo;
入秋時四哥找大夫給我看病,那人說我積鬱成疾,到底是心思太重。
我其實不知道到如今卻是在愁什麼,我喜歡的那個人想我死,雖說我老早就知道,可是心裡每一天還是在滴著血。
大夫給我開的藥極苦,藥汁苦到麻了舌頭,漸漸味覺亦失效,無論吃什麼都是一個味道。
後來我每餐總是要求穗兒給我加只饅頭,因為只有吃著它的時候才能嘗出絲甜。
寒日晝短,不知不覺入了夜,風攜著冰雪的寒意撲在臉上,四哥身上沾了酒氣,顯出了絲人氣。
他闔上門坐到榻邊,手握住我的,溫言問道:&ldo;今日好些了嗎?&rdo;
&ldo;老樣子。&rdo;
我無甚睡意,觀望四哥許久,他亦回視著我,淡淡道:&ldo;寒日裡還是別去茶寮了,病情反覆恐怕還是沾染了寒氣的緣故。&rdo;
我心間顫了下,細細勒著,我覺得四哥可能知道了些什麼,可是再望向他,他挪開目光望著燭火,走到書臺邊撿起一幅畫看,看完不忘點評:&ldo;蘇瑄,你的畫技進步許多。&rdo;
&ldo;殿下,明日可否送我去趟雲陀寺?&rdo;
說罷我覺得嗓子癢的很,不覺又咳起來,四哥驀然回首看我,先時看見我沾了血的袖,然後抬眸望向我,頷首道:&ldo;好。&rdo;
明燈大師手上有方藥,藥勁霸烈,服用後兩三日昏睡,醒後能精神煥發很長一段時間,這是四哥知道的部分。
我沒讓他知道的是,這種藥副作用很大,血肉之軀壓抑藥性,壓不住多久,年後必遭反噬。
我的身體總是不見好,我又不能如大夫所言放開心扉,所以這藥每過幾個月就得來取一次,明燈開藥前總得徵得四哥同意才肯給我。
然後我又發現,四哥對我與蘇瑄,原來都是有求必應,今日明燈問他要幾服藥,四哥見我咳得慘烈,便道:&ldo;上次吃了四副不見好,今次就多帶些。&rdo;
明燈從來都是波瀾不驚的模樣,今次也是,將藥遞給四哥,道了聲&ldo;阿彌陀佛&rdo;。
下山前,我去了趟東亭山的半山腰,飛來石倚在原地,故地重遊,我站在巨石上,恍惚間像是從這裡又開始的一個人生,從前華儀的歲月顯得那麼遙遠。
下山以後,我問四哥:&ldo;殿下,振雷堂除掉,下一個是滄海閣?&rdo;
&ldo;是。&rdo;
我嘆了口氣,車馬遙遙,撩開車簾望著車水馬龍,難免感嘆,最終還是到了跟言昭還有太子做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