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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寒星意料之中,把手中信推向他:“只要幫我看看這封信。”
楊昀師從大書法家祝允明,在京城小有聲名,筆跡紙墨之類,肯定比她懂得多。
她覺得這信上應該不止有她看出來的那些東西。
楊昀掏出了裡邊的信來,一看便皺起了眉頭,但還是耐著性子同姜寒星一一說起:“信封只是尋常信封,但除此之外,都不尋常。”
紙張也很名貴嗎?姜寒星疑惑,她看著就尋常小箋啊。
姜寒星看她一眼:“這是玉版紙,看起來同尋常小箋無異,實際上比尋常紙張要白。”他從書案上抽了一張紙放一處給姜寒星看:“並不明顯,但一對比便可看出。”
姜寒星就著燈光看,確實是小箋要白些。
“且堅緻,墨跡不滲。”
楊昀拿起筆在上邊寫字,極快,姜寒星反應過來這是證物不能寫時他已經寫完了,她也只好乾脆什麼都不說了,只是伸過頭去看,是個草書的“寒”字。
汪洋恣肆,姜寒星忍不住讚歎,確實隱隱有大家風範。
“你看。這玉版紙是宋時傳下來的製紙法子,工序繁雜,雖品質上佳卻很難傳承,更不用提量產,如今只新都有產,並不在坊間流通,產出全部貢入宮中。”
宮中之物。
姜寒星想到了。這信封上的字型,明顯是新近學字的水平,小兒不懂朝堂事,得是新近學字的成人,一把年紀了還要開始學讀書的不多,但有個群體除外。
宮中的宦官會學。
因為這是宣宗皇帝留下來的規矩。識了字才能干政,故宮中許多宦官學的很認真。
如今朝中局勢錯綜複雜,光虎就有八隻,太監可並非都跟劉瑾一條心,故一開始,姜寒星就有猜測這事恐怕是宮中太監所為,所以她才要來查戶籍名冊,看正陽門大街附近有沒有住什麼宮中人。
但直接用宮中專用的紙來寫罵劉瑾的話,這樣的明目張膽,姜寒星是真沒想到。
楊昀在接著同她說。
“雖全部貢入宮中,但這紙在宮中也依舊是稀罕之物,因為劉瑾掌權起,為顯示司禮監的排場,將玉版紙定做了批紅的專用紙張。”
姜寒星眉頭皺了起來。
司禮監是劉瑾的地盤,司禮監裡有人罵劉瑾。姜寒星隱約覺得不能再查下去了。
但楊昀沒停,姜寒星只是讓他看東西,沒讓他去分辨,他便都不管,只是說給她聽:“墨色光而不黑,是上好的徽墨。
他又去讀信的內容,越讀越眉頭皺了起來。
罷了。姜寒星想,還是聽他說完吧,既然事已至此,多知道點總是沒壞處的。
“寫的什麼我便不說了,洩憤之語而已,想來你也能瞧得出來,至於字跡。”
楊昀實在是沒忍住生了氣:“真是糟踐這紙筆。”
他在書案前來來回回的踱起步來,一邊踱步,一邊忿忿的同她講:“習書這事,越是從小起越好,尋常五六歲小兒,將名家帖子細細摹寫兩年,楷行草種種字形便都能成,但要自有意蘊在其中,成一方大家,這是長久練習的事,幼時不練或不識字,及冠才發憤,再用功,字形都難成,寫出來的便只是比貓畫虎,勉強能讓人看清是個字知曉意思罷了,這信便是如此!這都稱不上書!”
十四、
明明許多煩心的事都壓在她身上,這剛又添了一樁,但此時姜寒星看著楊昀這般的氣沖沖,只是因一個並不知是誰的人字寫的不好,她卻有些笑意湧了上來。
她那邊笑著,這邊楊昀終於氣完了,他將小箋裝入信封之中,遞給姜寒星:“都看完了。”
姜寒星輕咳一聲,將臉上笑意收了起來:“還有一事。”
姜寒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