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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青太勤快,天未亮便去庖屋煮魚,一併將姑娘的藥熬好了。」小芙把藥倒進了乾淨的碗裡,藥汁漆黑如墨,一些細碎的藥渣跟著倒了出來。
「她熬的是我令你去買的藥,還是先前府醫開的?」容離接過碗,低頭嗅了一下。
小芙想了想,「我同她說,姑娘的藥在屋裡的藥箱中,府醫開的在庖屋東側的木架上,府醫開的藥要熬,熬給旁人看,熬好還得悄悄倒去,不能被發現。」
容離未嗅出什麼古怪的氣味,稍安了點兒心。
小芙壓低了聲音,「不過空青回來的時候,同我說庖屋木架上的藥好像被換過了。」
「怎麼說?」容離隱約覺得不對勁。
「原先的藥包上是落了些灰的,捆在藥包上的細繩也略短些,今日她瞧見藥包竟是乾淨的,好似才包上,就連捆在上邊的細繩也變長了不少。」小芙困惑道。
容離輕笑了一聲,果然先前的藥是有問題的,如今容長亭回來,且玉琢又出了事,有人怕藥不對勁一事被容長亭知曉,悄悄將原先的藥全換了。
她搖搖頭,就算她將此事告訴容長亭,只要府醫不改口,容長亭也必不可能知道這藥是壞的。
「姑娘,那府醫果真是和三夫人串了氣吧。」小芙憤憤,「姑娘喝了那麼久府裡的藥都不見好,我去府外拿回來的藥才喝上幾日,姑娘氣色便好了不少。」
容離輕著聲,「怕是藥包受了潮,庖屋的人特地拆開晾乾,還裹了新的紙,裡邊的藥究竟是好是壞,咱們怎會看呢。」
小芙輕哼了一聲,「咱們若是在老爺回來的時候,將藥拿去給老爺看就好了,那藥出了問題,府醫難逃其咎!」
「若府醫也說藥是被掉包了,那要怪在誰頭上?」容離又咳了幾聲,面頰泛緋。
小芙憤憤不平,「可除了他,府中還有誰拿得出藥?」
「能出府的人可太多了。」容離一頓,又說:「況且就算將此事告訴爹又能如何,府醫會將背後之人供出麼,若他和那帳房先生一般絕口不認,指使他的人還不是好生逍遙。」
小芙氣得渾身發抖,「就我家姑娘心好,可好好一個容府大姑娘,怎被人欺成這樣。」
「慢慢來,萬不能操之過急。」容離低頭喝藥。
蒙芫伎倆確實不少,可並非聰明人,怕也是被人慫恿熒惑,只是不知這螳螂背後可還有黃雀?
前邊的馬車裡,容長亭沉沉睡著,眼下烏青一片,已是好一段時日未歇好。姒昭與他同座,正轉著杯子,似在思索什麼。
容長亭自打回府後,許久未睡得這麼熟了,明明山路難行,木輪還時不時碾著半埋在泥裡的石頭,連帶著車廂也起起伏伏的,顛得人渾身不舒服。
他睡著後眉頭仍是緊皺著,陡然入了夢,夢裡他好似借了旁人的眼,又重歷了一遍昨日之事。
蘭院裡柴房的門大敞著,一個婢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脖頸上還套著麻繩,麻繩下是一圈淤痕,她面色發紫,儼然是被勒死的。
柴房裡的擺設不大一樣,那婢女躺著的姿勢也不大一樣,可在夢裡,他絲毫不覺有何不妥。
凳子倒在一邊,一仰頭,便瞧見吊在懸樑下的一截斷繩在搖曳。
他的目光被牽引著,好似成了傀儡,一股不知從何處來的力道迫使他仰頭。
頭一抬,他的目光驀地定在了臨近屋瓦的高窗上,窗是合上的,底下卻有一處泥印,泥印下半模糊不清,上半卻清晰可見,分明是有什麼人踩在了上邊。
容長亭恍惚覺得,那婢女的死果真很是蹊蹺,眸光頓了一下又移開了,他驀地瞧見了一個鬼魂從婢女的屍體上騰起,那魂靈血淚縱橫,啞著聲道:「有人害我,我並非自縊。」
姒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