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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我會給你的……”重巖有些委屈地想,他那時那麼信任他,從來就沒打算要騙他啊。
重巖知道這是張赫在說話,他的聲音裡透著焦急,完全不同於以往淡定從容的樣子。但是他不記得張赫曾經跟他說過這樣的話了。或許重活一次,就好像硬碟重新格式化,而在這個過程中,他會不可避免地損失一部分記憶?
“你知不知道《驪山煙雨圖》收在哪裡?”張赫用力晃動他的肩膀,聲音裡帶著蠱惑的味道,“李承運有沒有跟你提過?是藏在李家嗎?”
“我知道,”重巖喃喃說道:“我都知道。張赫,我知道你最初只想要一幅畫,後來就想要介入李氏……再後來……你想要整個李氏都歸你所有……你看過《漁夫和金魚》的故事嗎?你就像故事裡那個貪得無厭的老太婆……”
“你tmd,”張赫的聲音憤怒了,“什麼金魚?老太婆?老子問你《驪山煙雨圖》到底在哪裡?”
重巖聽到手邊有什麼東西在嗡嗡嗡的響,他按住了那個東西,然後一個熟悉的帶著焦慮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重巖,你在哪裡?”
重巖用力睜開眼,看見炫目的光圈中出現了公園的一角,綠茵茵的草地,藍天下飛翔的鴿子,拿著彩色氣球的嬉鬧的孩子以及……拿著一個淡綠色的冰淇淋正朝他走過來的面帶微笑的張赫。
重岩心頭劇痛。
他忽然找到了自己前一世如此信賴張赫的源頭。
那是他認識張赫之後的第一個生日,張赫帶著他去吃大餐慶祝,飯後他們去了附近的公園散步,一起划船、喂鴿子。休息的時候,張赫給他買了一個抹茶味道的冰淇淋——那是重巖從小到大,對於父親這個角色所抱有的最溫情的幻想。
重巖醒來的時候滿眼昏黑,病房裡只亮著一盞夜燈。一個高大的身影伏在床邊,身上披著一件深色的羽絨服,似乎是睡著了。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耳朵的形狀和削得薄薄的鬢角。
是秦東嶽。
重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脹得發痛,太陽穴的位置也突突直跳,嗓子很乾,稍微一動就覺得頭暈目眩,還有點兒想吐。重巖費力地轉了個身,發現自己的一隻手被秦東嶽拉著。他一動,秦東嶽立刻醒了過來,抬頭觸到他的視線,眼中警覺的神色頓時化為驚喜,“醒了?”
重巖微微動了動嘴角。
秦東嶽放開他的手,起身倒了杯溫水端過來,還很細心地插了根吸管。重巖一口氣喝了半杯水,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似的,長長舒了口氣,“我是不是又犯病了?”他上輩子的最後幾年經常出現這種情況,不可自抑地出現精神失控,陷入幻覺中不可自拔,抑鬱的程度也由此加重。在重生的這一年中還從來沒有發作過,重巖一度以為他已經痊癒了。
秦東嶽用手背輕輕蹭了蹭他的臉,沒好氣地說:“犯蠢病了!早跟你說了離張赫遠一點兒,你就是不肯聽話。”
重巖勉強笑了笑,是挺蠢。明知道張赫會引發他對於前一世的懷疑以及那些負面的情緒,可探根尋底的衝-動卻讓他忽略了危險。
“以後不許再這樣了。”秦東嶽心有餘悸,“這一次他給你下了致幻劑,萬一下一次給你下了□□怎麼辦?”
重岩心頭一震,“致-幻-劑?!”
“□□二乙醯胺。”秦東嶽屈起一根手指在他額頭輕輕敲了一下,“這些東西用多了會造成精神障礙,憂慮、抑鬱、精神錯亂。很危險。最可怕的是,用這些東西還會出現‘回閃症狀’,即使沒有服藥的時候也會出現這些病症,持續時間不定,幾分、幾小時甚至幾天,嚴重的甚至會引起心境改變甚至自殺——大夫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快嚇死了!”
重巖像捱了一記悶棍,整個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