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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遠南直視著方瑤搖頭說道:「這麼晚就算了罷,過兩天我會到府上送方老爺要的書籍,若那時得空再說也不遲。」說著轉身從角落裡拿出一把油紙傘撐開,舉在阿蟬頭頂上柔聲說:「我們走吧。」
阿蟬的心瞬間亂了方存,她有些看不明白這個男人,眾人都說他和方家小姐是郎才女貌極為登對的一堆璧人,兩人之間的情意有多深,如今卻見他整個人一片平靜,沒有半絲波瀾,是不好再她面前表現出真實情緒?兩人離方家越來越遠,就算有傘遮擋雪花還是撒在她的肩頭,腳踩在雪上發出咯吱聲響,她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自己終究不過是個尋常女人罷了,許是天性如此,不管在哪裡遇到自己的意中人都會忍不住想要知道有關於他的一切事情,卻又因為他的過去而抓心撓肺的難過。
快到周家時林遠南想要放開她的手,卻不想她用力回握住,就著地上折射出來的白光看到她微微仰著頭,臉上的表情分外認真,就連聲音中都帶著嚴肅:「既然與我成親,便不能與別的女人有牽扯,是我厚顏求你娶我,可我也不願意將來與你過朝夕相對做仇人的日子,你若是要改主意,趁這會兒還來得及……」
林遠南伸手虛壓著她的唇,示意她不要說下去,好一會兒才開口:「你信我還是信旁人?過往之事無需多言,往後我會告訴你。」
阿蟬像是受了蠱惑一般,在他的聲音中變得踏實下來,她自然是信他的,只是讓她沒想到是成親後她一直等著他的那些過往之事,可是他卻像忘了再無提起過今日之事,那些不安像是不知從何處竄起來的狂風將她的理智與忍耐吹走,待一切塵埃落地的那天,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傷人心。
林遠南看著阿蟬進了院子這才往回走,一步一步像是走著那條他心上的路,充滿了不可言說的壓迫和憤恨,那些殘害他爹性命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這麼多年本以為再也找不出那時所遺留下來的線索,沒想到意外地讓他找到了線頭,加以時日必然能將埋在地下的真相全部扯出來。
回到家他彈落身上的殘雪,這才進了屋,娘已經擺好飯等著了,只是不知道在想什麼坐在那裡發呆,聽到響動轉頭問:「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林遠南解下身上的東西坐下來笑著答道:「方才去找過阿蟬,順便送她回家,這才晚了些。娘往後自己先吃,不用等我了,這兩天活太多做不過來還得帶回家來做。」
林大娘將筷子重重隔在碗沿上,沉聲道:「今兒書齋的人將你要用的東西送過來,說你這兩天都沒去上工,你怎麼和我不說實話?你是不是又去查你爹的事了?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再追著這件事不放,你聽不懂嗎?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到活不下去才甘心?我好不容易盼到你娶妻生子……就當娘求你,咱們過兩天安生日子成嗎?我閉了眼隨你怎麼鬧,可是現在不行,我怕……」
林遠南不怪娘知道什麼實情卻不告訴自己,她只是擔心那些人會轉過頭來害他,能活命雖好,可他不想讓疼愛自己的爹永遠沒辦法閉上眼。他夾了菜送到娘碗裡,抿嘴笑道:「怎麼生這麼大的氣?您放心,雖然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但是我不會讓他們發現,我不過是到城裡找王進學怎麼做藥膏。」
經受過如滅頂之災般傷痛的人怎麼會那麼輕易讓人看透自己的心思?出事那年他年紀尚小,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那時的他已然開始記事,而不是像別的孩子只知玩耍吃睡。爹的遺體從外地運回來,酷暑天氣早已經不成樣子,他連爹的最後一面都沒見著,除了遺憾之外唯有仇恨。有時候他也希望自己沒生就一副好記性,這樣也就不會將爹喃喃自語的話全部放在心上,直到幾年後他長大才明白那些話時什麼意思。
「本是同根兄弟,為什麼卻不容不下我們一家三口?」
「為什麼非要動那個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