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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為什麼搬離內城,”時明煦開口,“您感到失望嗎?”
“談不上失望,”貝瑞莎坐直身體,她指腹摩挲過時明煦的卡面,開口時的聲音很沉,“我只覺得無力。孩子,在更早的時候”
樂園是並不區分內外城的。
“五十年以前的歷史都被模糊化處理了,但我大致知道一些。”時明煦坐在貝瑞莎對面的矮凳上。
樂園建立之初,人類尚未掌握任何畸變規律,所有幸存者混居在一起,大約三百萬人。
此後,科學研究逐漸發現,有一部人永遠只能生下最孱弱的後代,這部分居民自身也往往更容易發生畸變。
基因鏈強度區分揭開了這個秘密,內外城制度初具雛形。
“基因檢測起先僅在出生時進行一次,後來增設成年時的一次,再後來,”時明煦瞥了眼窗外,雨幕之後霓虹流轉,“變成了如今的一年一次。”
沒有人能夠保證個體基因鏈終生穩定在某一層級。可異變一旦發生,基因序列等級只會下跌,不存在向上突破的可能性。
更糟糕的是,這種等級下降事件的頻率,正在近百年間緩步攀升。
譬如保羅,他的基因等級就毫無徵兆地從b級下跌至d,被迫遷出內城。
“樂園建立一百六十年,倖存者人口已經縮減至三分之一,”貝瑞莎將聲音放得很輕,“畸變發生的機率在提升,我們卻越來越難以誕下高穩定基因鏈持有者。孩子——”
貝瑞莎朝時明煦伸出五根手指,小幅度晃了晃:“我這一生,總共生育過五個子女。有三個出生時就是d級,自三歲起被送往外城,在收養家庭中長大。有兩個是c級,卻分別在他們十三歲與二十一歲的時候發生基因鏈降級,變成了e等與d等。”
時明煦壓低聲音:“很抱歉勾起您的傷心事,夫人。”
沙珂從裡屋跑出,她放下空水杯,撲到藤椅旁邊。
“貝瑞莎奶奶,賀深已經睡著了。倒是您,今天還沒有量血壓。”沙珂取來一隻復古的血壓測量儀,將它綁在貝瑞莎手臂上。很快,其上定格的數字使沙珂眉頭緊鎖,她再返回時,帶來降壓藥與水。
“很抱歉先生,奶奶有嚴重的高血壓,”沙珂緊挨貝瑞莎坐下,她表情嚴肅,像個小大人一樣同時明煦交談,“我不能立刻帶您去西西弗斯街道,需要等待一小時,為奶奶二次測量。”
“但奶奶告訴過我,不能讓客人乾等,這是很不禮貌的事情。”沙珂抿抿嘴,她思索了一小會兒,趴在地上,從茶几下面拉出一個破舊的、沾滿陳年汙漬的立體拼圖。
“這是奶奶從二手市場買來,送給我的七歲生日禮物,”沙珂說,“奶奶告訴我,黃金時代的城市長成這樣,和我們現在居住的樂園不大一樣。先生,或許你會喜歡它。”
時明煦順著她的話,向那塊拼圖看過去——高樓缺角,但鱗次櫛比,建築間點綴著綠色圖塊,那應當是從前被稱為“城市綠化帶”的東西。
“從前的許多城市與樂園的確很不一樣,”貝瑞莎輕拍沙珂的手背,她面容和藹,說話間卻抬眼看向時明煦,“現在課堂很少再講這些東西。五十年前的災厄發生後,樂園已經將歷史課程大大簡化,僅有選擇性地進行部分教學。”
“不過孩子,你想聽嗎?”貝瑞莎笑了笑,“我們小時候還學過完整歷史,但我的同輩人已經所剩無幾,真不知道我死後,還會有幾個人再記得。”
她的聲音低沉下來,像嘆息:“或許一個人也沒有了。”
“奶奶,”沙珂扯了扯她的袖口,又大著膽子扯了扯時明煦的,小小聲寬慰道,“不會沒人知道的,您可以講給我和大哥哥聽。”
時明煦注視她的眼睛,帶著默許。
小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