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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流華殿,趙政便一個人靜坐一旁。光影將他的臉龐分割成一明一暗,明淨雙眸彷彿看透了悠悠歲月。
羋澤悄悄繞到他身後,正欲伸手去撫摸他的臉,眼前之人卻忽然轉過身來,一把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她在趙政懷中微微掙動了幾下,見他無意放開,便用手輕撫他後背,柔聲問道:&ldo;大王今日是怎麼了?&rdo;
&ldo;王后可是想問寡人今日為何發那無名之火?&rdo;清越的聲音自耳畔傳來:&ldo;以後寡人會注意的。&rdo;趙政將羋澤緩緩放開,緊盯著她問道:&ldo;不過那林均的事,王后不預備和寡人說道說道麼?為何他這麼輕易就接受了王后是女兒身的事實?為何王后從未和寡人提起你之前在齊國的那段往事?&rdo;
看來趙政是嫉妒了,才有了這番拈酸之詞,羋澤一時便有些忍俊不禁。君子之交淡然如水,她和林師兄之間自然只有師出同門的情誼。可男女終有別,說出來不免惹有心人非議,故她才將這段經歷隱去不提,卻沒想到趙政對這事似乎頗有意見。
&ldo;許是當時我裝扮得並不像個男子,被他識破也是理所當然。&rdo;羋澤臉上的笑意盈滿雙眸,解釋道:&ldo;大王也說了這是往事了,既是過眼雲煙,又何必再提?我既嫁與大王,此後便會對大王一心一意。&rdo;
&ldo;如此便好。&rdo;趙政眸色幽深如墨,深深看了羋澤一眼,卻彷彿在透過她看向另一人。
那日影衛來稟,稱母后與嫪毐有私,早已珠胎暗結之時,他心中憤懣與淒冷之情交加,恍惚間彷彿又回到了父王薨逝的那日。
少年喪父之痛,痛徹心骨,他好不容易才從中走出,可如今上天竟是連這份母子親情也要從他身上褫奪走麼?
他不甘,他不願,他忍了許久,卻依舊耐不住一時衝動,便在今日趁機將滿腔怒火洩了出去。
如此便好,至少這樣,他和母后之間便依舊能維持著表面的母慈子孝。如此便罷,因為他不敢去想,若撕破臉面後,母后又會待他如何……
許久,趙政又重新將羋澤擁入懷中,發出長長一聲嗟嘆,似乎唯有眼前的這個懷抱能給他帶去一絲暖意。一縷烏髮被風吹散飄至前額,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眸。
趙國屯留。
這場仗打得曠日持久,在將黑龍旗插遍城池牆頭之後,秦國將士們便睡上了連日來的頭一個安穩覺。寨內鼾聲大作,夜漸闌珊,卻有一處營帳之內燈火未歇。
&ldo;這回咱們可說好了,公子您可不許再大聲叫嚷!&rdo;侍從躬身上前,從被五花大綁的成蟜口中取出銜枚。不過下一瞬他就覺得手上一痛,他下意識地鬆開手,就見腕上被人咬出一個深深的紅印,幾近見骨。
因先前的激烈反抗,成蟜的聲音此刻便略帶嘶啞,可嘴裡依舊不依不饒的罵著。侍從忍著痛上前撫慰道:&ldo;公子,事到如今,您還是不願相信奴才的肺腑之言麼!&rdo;
&ldo;你這個狗奴才,還不快給我鬆綁!&rdo;成蟜雙腿被捆得甚是嚴實,但還是卯足了勁狠狠踢了那侍從的肚子一腳,哽咽道:&ldo;我不信,我不信王兄會害我!一定是你故意挑撥!你還故意綁住我,你就是個壞人!&rdo;
&ldo;那是因為您情緒太過激動,奴才為了顧全大局,不得已才出此下策。&rdo;侍從捂著肚子從地上爬起,痛得額上冒出汗珠,卻還是不怒不怨,&ldo;前幾日有人在您飲食中投了毒,若不是奴才發現得早,公子早就去地下見您的母妃韓夫人了!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嗎?&rdo;
說著他將頭上那根發黑的銀簪取下,遞到成蟜面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