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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鄭曄內功這等了得,被刺中“委中穴”後,頃刻間便回覆如常,心道:“我到底是報不了仇,還要送命在這裡。”
鄭曄似乎便看出他心意,笑道:“酈琛,你猜我這一番還會不會讓你活著離開?”一面說,一面提起劍來,見劍鋒上猶自掛下絲絲鮮血,移近口邊,伸出舌去舔了一舔。酈琛心中打了個突,見他眼裡一點詭異笑意,來來回回,將劍上的血舐了個乾淨,倒似嚐到了甚麼異樣美味一般,一時又是憎惡,又是恐懼,心道:“這人是個瘋子……他卻要怎樣對付我?”
鄭曄在酈琛身邊蹲了下來,道:“先時你抓住了元寶兒,要拿他做甚麼?”酈琛冷笑道:“我要將他拿去零切碎割,今天割一個指頭,明天割一隻腳,都拿來送給你。”鄭曄笑道:“你怎生想到這般主意?莫不是聽了我林中那番話,才起的意?你倒是真聽我話,我叫你快些來尋我報仇,你便連一個月也等不上。似你這般乖巧解人意的孩子,我怎捨得便殺?”說了這話,忽地伸指往他左肩重重一戳。酈琛肩上劍傷本已漸漸凝住流血,被他手指搗入,登時創口迸裂,只痛得眼前陣陣發黑,硬熬著不出一聲,心道:“他要折磨我求饒,說甚麼也不教他稱意。”
鄭曄笑道:“我忘記了,你是不怕痛的。那夜我那般弄你,也沒聽你吭得一聲。”酈琛聽到他又提起這一件事,胸中怒氣勃發,眼露兇光,直是恨不能變作一隻野獸,將他撕來吃了。鄭曄瞧著他狂怒神情,嘴角微勾,似乎甚是愜意,道: “四年前,我偶然聽說了有人被‘伏羲功’打傷,居然還得長大成人,才知道《子午內經》原來落到了你家。說來我能報大仇,全是拜你所賜,若不是你練了那《子午內經》上的功夫,著了形跡,我再查上十年,也未必便查到酈文道頭上。”酈琛心道:“總歸是我害了爹爹。”
鄭曄續道:“那時我已經殺了李渠、杜謙,以及當年所有相關之人,可一點也不覺痛快。我想他們死得這般容易,黃泉路上,還有一家子人同行,想來也頗不寂寞。我卻仍是孤伶伶地繼續活在這世上,同親愛之人生死兩隔,不得相見。天下哪裡有這等不公之事?”他眼睛望向空中,似在追憶前事,出了一刻神,又道:“便在這時候,教我知悉了當年盜取經書之人便是酈文道,你想我心中可有多麼高興?我想了許久許久,要怎生對付他……最後想到的主意,便是要使信王除去酈文道。教他被自己忠心侍奉的主子翻手陷害,可比我自己去動手要強得多。等我終於將這些事安排妥當,偏巧榮箏那個草包因被你家退了親,跟我來商議如何出氣。我忽然覺得,這個法子大是不錯。酈文道令得我姐妹被人淫辱,這報應難道便不該落在他自己女兒身上?可惜皇帝殺他殺得太快了些,沒能讓他在牢裡再多受幾日刑法。——好在我還是趕在行刑之前,將他兒子女兒的遭際告訴了他。那時候他臉上神色,當真是好看之極。哈哈,哈哈!”
酈琛聽了這幾句話,氣得渾身發冷,心道:“這人這般惡毒!”想到酈文道對自己兄妹愛惜無比,在人世最後幾日,還要得悉這等事故,其心碎神傷,只怕還遠在自己之上。他心中酸楚,幾乎立時便要落下淚來,只得拼命剋制,想道:“這惡賊故意說這些話來傷我,決不能在他面前哭泣。”
鄭曄見他眼中淚水滾來滾去,只不肯流下來,笑吟吟地道:“酈琛,我當真是愛你硬氣。你那兩個弟弟,可是和你天差地遠,當初不過教他們在去江寧路上吃了些苦頭,餓了兩頓,便哭哭啼啼,要死要活起來。我看著這般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