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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人說話時,口形和聲音是統一的,聲音像是從那塊白布上發出來的一樣。這次才知道,他們聽到的,並不是從演員嘴裡發出的聲音,而是從另外一個地方鑽出來的。
那時候,群眾能夠看到的電影片子主要是《南征北戰》、《英雄兒女》、《地雷戰》、《地道戰》、《牧童投軍》等幾部影片,為數不多的譯製片,都是來自前蘇聯的,有《列寧在十月》、《列寧在1918》。一部片子看了多遍以後,劇情和劇詞人們都會背了,演員們還沒有張嘴,人們就學著京腔替他們說了出來。小孩子們主要是記住了揮舞軍刀的日本鬼子“大太君”,雙手握著一根竹棍,張牙舞爪地叫著“八格牙魯”和“殺個###——”大一點的孩子,則學會了上邊更精彩的地方。劉家老十三劉臭蛋,論輩分他應該叫孫二孬表叔,他卻從來沒有稱呼過他,還多次拍著孫二孬的肩膀,學著《南征北戰》上一句臺詞:“我說同志啊,以後別再叫我老大爺了,別看我年紀大了,我還是個民兵啊!”
可惜在那時候,電影裡沒有戀愛鏡頭,要不然,山裡傷風敗俗的事情就會更多一些。有人說,元叔和鳳姑好,是元叔替他媽送信辦成的;有人說,其實不是在送信時辦成的,而是兩個人在看電影時,擠擠扛扛、摸摸索索搞上的。反正這事情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最清楚。我只是在這裡猜想,當元叔擁抱著鳳姑的時候,肯定也多麼想如同《列寧在十月》裡的瓦西里那樣,拍著哭哭啼啼的鳳姑的脊背安慰說:“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可他連這點可憐的幽默也不敢有,這句臺詞必定哽咽在喉頭裡說不出來。
公社院裡有電話,那條專用的電線,就從杜小寶家門前扯了過去。電話線有兩個功能,平時通電話,早上、中午和晚上,還通一兩個小時的廣播。公社裡的牆上,就安了一個廣播匣子,是一個木製的一尺見方的方形盒子,油漆成紅色,中間挖了一個圓孔,蒙著一塊黃布。剛安上時,周邊群眾都很稀罕地來聽廣播。小寶他們一群孩子猜想,廣播匣子裡邊說話的、唱戲的,一定是些從電線裡傳過來的小人人兒,使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四方匣子,怎麼可能容納下那麼多人?這些人不說話、不唱戲時,也不知在裡邊吃的什麼,乾的什麼。
公社院裡的小廣播,掛上一年多以後,就開始出毛病。有時正在大聲廣播著,突然聲音變得極小了。縣裡郵電局的領導,派來技術人員修理,透過檢查線路,沒有發現問題。後來找到了原因,原來,在這一條從上邊傳來的電話線上,進到馬寨村裡的那一段,吊上了好幾個小小的揚聲器。這是寨子裡幾個大孩子乾的,他們從縣城親戚那裡,搞來了這種小玩意兒,爬到通向公社的主電線杆上,扯下一根銅線,接在小揚聲器上,再用一根線頭接地,到了廣播時間,就可以收聽廣播了。有興趣的話,還可以監聽公社領導與上級的通話。這種小小的揚聲器,是一個黑色的小圓盒子,依靠套在一個磁舌上的線圈振動,帶動盒蓋上的金屬發音膜出聲。聲音並不大,但功率大、耗電量太大,一接到主線上,就把通向公社的廣播電流耗散了許多,所以公社院裡的廣播匣子,肯定不會太響了。
發現了這種現象以後,郵電局的人住在公社院,白天打牌,夜裡出來檢查線路。偷襲了幾回,沒收了好幾個這樣的小喇叭,並且張貼通告,如果再發現有人私接小喇叭,以破壞“三大革命”論處。從此,幾個大一點的年輕人,就不敢再私接小喇叭了。漏網的小揚聲器,竟然流落到杜小寶手裡一個,他不僅學會了偷偷地接在公社的電線上聽廣播,而且把裡邊的線圈拆下來,重新纏繞,把裡邊的磁鐵去掉再安上,反覆試驗,試圖弄明白其中會發出聲音的奧秘,讓他失望的是,除了感到接到了通向公社院的主線路上時,只要來了訊號,把小揚聲器的線頭含在嘴裡發麻以外,其他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