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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莫測高深地笑,倒把女人給蒙了個“五里霧中”,寨子裡的人也紛紛傳言,說這次二哥要“出征了”,二嫂子聽說後可就慌了神,嚇得不敢吵、不敢鬧,對二哥也恭敬起來,二哥只是光笑不說話。
約有十幾天的光景,區政府的幹部劉楞娃,拿著個“帖子”——這是二嫂後來給人這麼說的——把二哥給“提”走了,二嫂子把一身洗得很乾淨的補丁衣服給二哥穿上,二哥一下子就神氣起來了。
誰知道好景不長,兩年後,縣劇團往下裁人,開始準備留他,可他一聽這個信兒,就死纏活纏著領導要回家。劇團就發給他一些安家費,他捲起鋪蓋美滋滋地回了家。寨子裡不免有人替他惋惜,也免不了有人“叨吃”他兩句,他卻說:“國民黨稅多,共產黨會多,光那些會就給人開膩了。咱生成是撓糞堆雞子——上不了高門臺,還不如在家裡窩著骨頭舒坦哩。”倒是二嫂子真正理解他,見他“衣錦還鄉”,有點歡天喜地的樣子,也許是過一天老一天,越老越收心,越老感情越濃,真是不願意二哥在外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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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戲(1)
讀到這裡,你可能會想,二哥這次回來要成為老實巴交的農民了吧?那你可就走眼了。二哥一生闖蕩,自然練就了一身功夫。那時候,山寨裡沒有電視、VCD這一類的小玩意兒,逢年過節就靠四鄉八堡“玩故事”熱鬧熱鬧。在我們這一帶,方圓幾十裡一些大莊子上,都有一些熱心腸的人,好組織一些人在節日裡搞一些鬧鬧龍燈、玩玩旱船、踩踩高蹺、疊疊羅漢、打打霸王鞭之類的玩意兒,老百姓稱這為“故事”。一到這場合,二哥儼然成了主角。老輩子人都知道,“開國大典啦,抗美援朝啦,三面紅旗啦”,這一帶鬧得紅火,都是因為有二哥這一分子哩。
在我們這一帶還有一條,就是“亂爨班子戲”多,一種說法是“亂彈班子”,總之是一夥人臨時湊起來唱戲的通稱。莊稼人一等到麥上垛、谷上場、豆葉黃之前,紅薯刨完之後,只要農活有些閒暇,就有熱心腸的人自動出來,湊成一個戲班子,排些個《收姜維》、《打金枝》、《遊龜山》等摺子戲,各個村子都輪著演他一遍。戲迷們對啥戲都是百看不厭的,提心吊膽地給古人擔憂,平常就用“戲串子”對年輕人進行教育,那是現成的活詞,說著順口,想著省心,講著有力,聽著自然;在看戲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同樣都是在看戲,但角度迥異,有人看戲主要是為了看“角兒”,看生角兒,看老旦,當然主要是為了看那唱得最好、長得最好的;有的人喜歡聽後棚(樂隊),不信,你到臺子底下看看,有的人就是眯縫著眼聽唱腔,聽拉弦子,眉眼不睜的樣子哪裡是在看戲?也有的人專門好看丑角、聽笑話,特別是哪臺戲上有個好“踩場的”(正劇開演之前的“捎齣兒”),一上來,有一個丑角,出來哇裡哇啦地胡說一通,什麼“東西大路南北走,出門碰上人咬狗,拿起狗來砸磚頭,又叫磚頭咬著手……”啦,什麼“大年初一立罷秋,割了大麥耩豌豆,敬德摟著老包睡,一個黑頭對黑頭……”啦,等等,反正大體都是一些狼拉狗啃的東西,總是臺上唱著,底下笑著。我揣摩,侯寶林大師的“關公戰秦瓊”的相聲段子,弄不好是從這裡受啟發編出來的。
還有一條,說出來也是個公開的秘密。一到唱戲這幾天,老人們都比較開明,也許是自己年輕時經驗過,同時也好看戲,就放孩子們一馬,因而年輕人就能夠獐狍野鹿地瘋幾天。到唱戲的時候,方圓十幾裡的大閨女、棒小夥兒就互相觀光,愛慕,很有點少數民族對情歌的那個味道,可見普天下是一個理兒,只不過都不挑明罷了。一進臺子場,尤其是夜場戲,那肯定是小夥子們好擠,專朝那閨女場上逼,“轟”的一下子,一窩姑娘們就被擠散開了,有的臉蛋子擠得通紅,有的小辮子被擠散了,有的姑娘趁機往小夥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