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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開放以後,家家戶戶分了地,不二年,吃紅薯乾麵做成的黑麵饃,就成了過去。老話說,“衣食足,知榮辱”。寨子裡的幾個老年人開始活躍起來,各姓氏都有人牽頭搞起了續家譜。在這些老人看來,如果不辦這種事兒,就好像對不起老祖宗似的。
在我們馬寨,大姓氏的是孫、劉兩家,一直沒有亂派。如孫乃器、孫乃社是孫家的一代人,是“乃”字輩;下一代是孫丙豪、孫丙印等,是“丙”字輩;再下一代是孫松寅、孫松濤等,是“松”字輩。孫二孬就叫孫丙貴,只有他割過牛舌頭的爹一直叫孫滿倉,其實大名也叫孫乃祥。
劉家劉大爺他們堂兄弟十幾個,用的字“派”是“立”字,到劉慶典一輩人用的是“慶”字,下一輩人用的是“繼”字。也有例外的情況,比如貴亭叔,本來與劉慶典一輩,他的兒子春生應該是“繼”字輩,但他們好像都沒有大號,反正即使有,也沒有叫響過。
杜家原來沒有字“派”,七太爺他們都是隨意起的名字。杜思寶的爺爺杜興和弟弟杜旺商量後,開始立了規矩。他們動員了自己腦細胞裡邊所有的文化知識,參考了鄉里鄉親們中用過的最好字眼兒,在他們的下一輩用了“鳳”字,於是有了杜鳳翔、杜鳳梧和杜鳳桐。由於經常缺吃少穿,杜興給杜鳳翔的兩個兒子起了“小寶”和“小暖”後,杜鳳梧有了兒子小磊。這時,杜旺下世了,他兒子杜鳳桐又遠在千里之外當工人,杜興沒人可以商量,就自己想,人得有個盼頭,所以決定讓孫子輩用“思”字。得到了溫飽以後,下一代一定不能再過苦日子了,再往下代傳,用“長、久”,等等。
發生這些續家譜、排字“派”的風氣,是在杜思磊拐走劉繼宗的媳婦那一年開始興盛的,當然與杜思磊有沒有拐走劉繼宗的媳婦無關,也不盡然是因為吃飽飯以後發生的。被###的老財主孫乃器的兒子孫丙豪從臺灣回來探親,應該屬於一個很重要的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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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音機(1)
孫丙豪同他的小妹妹孫轉聯絡上,是在1982年。這裡邊的曲折,難以一言盡述。
孫丙豪走的時候是在1948年,那年他剛剛滿二十一歲。這個財主家的兒子,當時在省會汴梁城,歷史上又叫“東京”,也就是現在的開封市,讀高中二年級。我們寨子裡的群眾,聽到哪裡吵吵鬧鬧的時候,就會說:“幹啥呀,熱鬧‘東京’的!”這裡的“東京”,絕對不是指日本的東京,而是指的古都汴梁城。歷史上的汴梁,是繁華的都市,熱鬧非凡。到了宋朝,是朝廷老子居住的地方,進入鼎盛時期,你可以從《清明上河圖》中看到當時熱鬧的景象。
然而,這地方真正最熱鬧的時候,要數解放開封的那幾天。解放軍隆隆的槍炮聲,整整響了三天三夜,把城牆轟開十幾處缺口以後,留守在城內的國民黨軍隊十三軍殘部,兵敗如山倒,丟盔棄甲,竟然把一部分為了擴充兵員,臨時徵集的高中學生裹挾在裡邊,不戰而逃。
這一批敗兵,順著大路,跑到了現在的107國道上,向西南逃竄。在他們裹挾的學生中,就有孫丙豪和他的同學們,他們都是些家境好的人家的孩子,不然,肯定沒有錢跑到省城,上全省為數極少的高階中學。這些青年人,在這種情況下,跟著國民黨軍隊殘部跑,大多數屬於自願的性質。中途,也有的人脫隊回家,軍隊里長官們並不難為他們,隨他們的便。最堅定地跟著部隊走的學生,有的是豫北人,那裡已經解放,他們斷了接濟,知道已經無家可歸。有的學生鐵心要當兵,跟著國民黨走。
當十三軍殘部狼狽地跑到西鄉趙集的時候,又與挺進大別山的李先念部隊遭遇上了,這股潰不成軍的殘部邊打邊撤,折轉身向東南逃竄,一直竄到了我們馬寨,才得到暫時的喘息。我們那裡的群眾對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