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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動手,給我個痛快我作鬼都會感謝你。”
橫豎都是死,我只求痛快的。
他又是笑:“沒見過你這麼悲觀的。”
我瞪他(既然他說了不殺我,我心中稍微找回點勇氣):“我倒不想悲觀,麻煩你給我指條活路?”
見我有點耍賴的意思,他也不由一怔,似乎真是認真想了想:“還真是沒活路。”
我再嘆息就成麻雀了,他分明是故意氣我,於是我乾脆不再理他。他忽然緩緩開口:“姬暗河待你有幾分真心,我看他未必會讓你死。”
我心中一驚。他果然是要帶我去見姬暗河——一時間心思不由控制般翻騰起來,他是西遼國的人,自然不可能與姬暗河是朋友,而他拼卻了性命非要救下我去見姬暗河,這安的又是什麼心?我出現在姬暗河面前,又會讓張義得了什麼好處?何況姬暗河若知道我是假冒的,能饒得了我?我現在也總算明白了張義剛開始那句“反正我也需要你這個身份”的真正意義。
他此時這話,也不過是無力的敷衍與安慰——不過至少肯安慰,我很感激。
我不語,他也不語。他在世子府潛伏那麼久,肯定比我沉得住氣。恰好店小二敲門,說是送衣服送水,張義忽然看了我一眼,抬手放下我床邊的帳子,才淡淡道:“進來吧。”
隔著半透明的紗帳我見小二帶人送來了熱水和衣服,忽然我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這般的場景如此熟悉,我為他準備熱水新衣,我為他拭背沐浴,我為他療傷換藥,他偶爾會在我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時輕輕握著我的手,他也會在我的不經意間回眸看我一眼,那眼中竟是比氤氳水汽更溫柔的笑——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拼命搖頭,我不信!
於是,張義掀開帳子時,正看到我哭得一塌糊塗的狼狽。他似乎一怔,卻只是沉默。
我隨手抹了把臉,反正我比這更狼狽的樣子他都見過,我怕什麼。再說了,把我往姬暗河手裡送,估計我離死也不遠了,現在我倒真成了死豬不怕開水燙。
見他杵在我床邊也不說話,我再抹把臉,才道:“出去!”
感覺身邊人氣勢一沉,我瞪著他,有種你殺了我啊,我倒巴不得呢——費了那麼大勁又是作戲又是捨命的,就怕你捨不得給我痛快!
估計他是沒想到我變臉如翻書,剛才還怕他怕得要死,這會兒就敢跟他橫,不由怔了下,臉上忽然浮現出張義慣有的猥瑣與欠扁的表情。我開始惡寒,這人深諳我心,知道我最噁心什麼,他是說過不拿過去的事折辱我,可是他的文字遊戲玩得實在是太高明瞭。
我剛要開口,卻聽他緩緩到:“既然夫人不需要小人服侍,那小人只好……迴避了。”
他如願地看到了我面色漸變,才滿意地哈哈一笑,撣撣衣袖出了門。
我心中微微嘆息,方才的悲傷因為張義的惡作而沖淡不少——誰又說他猥瑣冷狠之下,藏著的不是一顆敏感的心……只可惜,人人都有他的堅持,不得不為之的堅持,誰對誰錯,無是無非!
* * * *
天氣越來越暖,所以天亮得也越來越早。估計現在也就是不到六點,天色已經幾乎大亮。
能夠聽到街道兩側犬相吠的聲音,能夠聽到早起鋪子摘掛門板的聲音,能夠看到賢良的主婦去街道盡頭的井邊提水,能夠看到炊煙裊裊升起在佈局錯落有致的青瓦屋頂,還有吆喝聲、車輪聲、洗臉漱口聲、嬰兒的啼哭聲……原來平凡的日子天下都是一般的碌碌卻溫馨。
我靜靜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如此的真實,卻又如此的不真實——真實的是他們的世界,不真實的是我的人生。
從天堂,到地獄,再到人間,我的人生如戲。
“吱呀——”身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