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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莉還想問,你們沒碰面嗎。轉身拿包的功夫,周語已率先離開。
那年是個暖冬,連續幾日皆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從晦暗的咖啡廳出來,太陽灼目,周語下意識閉眼。那些熟悉的畫面在瞬間不請自來。
烈日下的麥浪翻滾;雨霧裡的高山深澗。土木結構的瓦房,二樓稱不上陽臺的陽臺,臥室裡的紅帳,床底的夜壺,夜壺的位置……所有的一切,清晰得像倒映在眼簾上的海市蜃樓,歷歷在目又虛幻不實。
周語站在車水馬龍邊上,下意識去兜裡摸煙。
煙抽到一半突然想起馬上有個重要會議。車停在馬路對面,她熄了煙大步離開。
天橋上人潮湧動,地攤小販接連。
手機貼膜的,賣藝乞討的。橋上欄杆處掛著一個巨大的廣告牌,牌子底下有人賣竹編藝品。
竹桌竹椅,竹禽竹獸。齊齊整整擺放在塑膠薄膜上,玲瓏別致,栩栩如生。
竹編藝人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夾克,白色運動鞋。戴草帽,草帽遮了眉眼。
他坐在小凳子上編織一隻蜻蜓,竹篾翻飛,雙手靈巧。他認真得,像在編織一個夢。
周語匆匆瞥一眼,抱著外套疾步而過。
走了兩步,又倒轉回來。
眼睛死死盯著那人的手。
長滿老繭,手腕處戴一串小葉紫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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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 56 章
城市如此之大,偶遇不易。
下一個不期而遇的場景,周語不是沒設想過。
無外乎街角的擦肩而過;或者他在人行道上奔跑,她從飯店櫥窗裡看到一片轉瞬即逝的背影。
這座天橋是去公司的必經之路,由於車流量大,常年堵車。她幾乎每天都從這座天橋下過,有時一天輾轉好幾趟。
她每天坐在車裡,堵在橋下,或心不在焉的應付前來推銷車枕的婦人,或百無聊賴的翻一翻手機新聞。
若不是陰差陽錯的機會,她永遠不會知道,那人就在橋上,就在她抬頭可見的地方。
周語隱在人群裡,顧來專心致志的編織手上的竹篾,沒有發現她。
有人問價,他便推一推帽簷,露出那對能儲春雨的大雙眼皮。
光陰的變遷和命運的碾壓並沒在他臉上駐留下痕跡,而是一絲不剩的凝滯在他的眼睛裡。
他目光呆滯,時而長久的望著天橋下的川流。
周語沒有上前叫他,她紋絲不動的站在角落,靜靜的看了一下午。
有電話來催,她關機。
其實這兩年來她也會想他,有關他的記憶,她統統藏心底最深處,加了封,上了鎖。
但記憶並沒因為她的埋藏而光華暗淡,而發黴長蘚。
當她不小心重新撿起來,只需輕輕抖落抖落。回憶便能像畫一樣舒展開來,依然鮮亮如熾。
想念前人,是不能抑制的事。
就像曾經在汗如雨下的時候得到一罐可樂,灌一大口下去,酣暢淋漓。但你也知道碳酸飲料不好,告訴自己別再喝了。
只是從今往後再喝涼白開時,都不能避免的都會想念可樂的刺激。
也就想想罷了,無關離得了離不了。
顧來在夜裡九點的時候收了攤,周語估摸著,這個下午他賺了六十塊。
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行為莫名其妙,她像個跟蹤癖患者,悄悄的尾隨他,直到他進了一個廢舊的倉庫。
重慶的幾座鋼鐵廠的繁榮昌盛,在七八十年代是空前絕後的。
如今落後了,衰敗了,凋零了。
廠子和退休職工的心一樣,殘兵敗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