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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妖》(1)
顏歌:逃之妖妖1
我看見你,就像看見我自己。我常常對自己說:〃我愛你〃,就像我永遠都會這樣,來告訴你。
於潛說她的部落格只有我去看,所以,我就天天去看。
她的部落格選和我一樣的模板,灰底藍花的調子,懶懶地更新著。在那個頁面上面,我常常看見熟悉的句子,一段一段,根本就是和我的部落格一樣。這個女人無恥地把我寫的部落格複製下來,然後把主要人物的名字用WORD替換掉,發上去,她在MSN上告訴我說: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發生的事情都是一樣。
昨天她的部落格裡面,寫到她父親的病。她說我不哭的,我為什麼要哭給他們看。然後她跟我說話,很突兀地,她說,妖,我知道你的,看見你,就像看見我自己。這個世界已經一再讓我失望了。我覺得我所有的隱忍悲哀都不值得一提。
我常常對我自己說:〃我愛你。〃就像我永遠都會這樣,來告訴你。
我的眼睛就那樣毫無預兆地溼了,從十六歲認識於潛開始,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雖然我們老是這樣,很長時間不聯絡,然後開開心心約出來逛街,說新衣服新香水新男朋友們,沒心沒肺放對方鴿子,失去蹤跡。
可是,我真的知道有這麼一天,我會被她弄哭的,我會為她寫點什麼。
然後,它就來了。
我和於潛是同時看雙面維諾尼卡這部電影的,然後她打電話給我。她說我剛剛看了一部電影……我即刻就笑了,我說我知道了,是雙面維諾尼卡,我也在看。
我們就都笑了。
雙面維諾尼卡,布拉格和巴黎。我,有兩個我,在經歷不同的劇情。
這樣的說法讓我們兩個都笑了。因為我們那些相同的劇情已經多到讓我們懶得去驚訝。我們在同時面板過敏,感冒,丟手機,愛上一個男人,失戀;我們看同一部電影,同一本書,買同一件衣服;我們最親的那個人,在同一時間,患上同樣的病。
我們甚至可以,共享同一部部落格。
十八歲的時候,我留在成都,她去了上海,彼此失去訊息。我遇見夏城南,忙著陷入一場幾乎是莫名其妙的戀愛。那一年,我一次次在夏城南大學門口的各種店鋪徘徊,等他給我打電話,然後,可以即刻出現在他面前。
我常常在一家叫做三點一刻的店裡面喝摩卡,後來,遇見汴一木,他說,你和我的一個朋友很像,她現在在上海,她叫做於潛。
於是,我給於潛打電話,我說,我認識了你的朋友,叫做汴一木。他給了我你的電話。
於潛就尖叫說:妖啊!
我們是這樣叫對方的,妖,妖。桃之夭夭。
那一年,我十六歲。於潛在網路上寫信給我,她說,桃夭,我想認識你,我和你在同一個城市,我也叫做這個名字。
我是在成都鹽市口染坊街那個混亂不堪人潮湧動的街口看見於潛的,雖然人很多,可是我一眼就把她認出來了,我走過去,站著,笑。她轉頭就看見我了,然後大叫一聲,妖啊,撲上來,抱住我。
我們就成為朋友了。
那一年我們都還略帶少女的肥胖,面容蒼白,純潔無知。我和她常常見面,去逛商場,對著一條三百塊的裙子感嘆,看每一個燈廂裡面的模特,坐在西南書城的門口吃西瓜,吃木瓜,吃章魚小丸子。一起計劃去西安。
關於那次西安的旅行於潛鮮少對我提起,可是我卻常常想起來。大概是四月的時候,因為於潛告訴我她學校的櫻花都開了。她一次次打電話給我,她說妖啊,你去不去西安,跟我去西安吧,我們下個星期就走。
我略帶遲疑,站在教室的陽臺上接她的電話,我說,等一等吧,我們馬上就要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