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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眼柔和了下來，&ldo;即使這個國君並不值得效忠，即使這個國家爛到了根子裡，即使這個世界如此令人失望，可是，這個世界有無數活生生的人，同樣在泥淖中掙扎，所求也不過是衣能蔽體，三餐飯飽‐‐&rdo;
溫玉腳步越來越艱難，她凝視著張良，也彷彿透過張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她的聲音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ldo;可是什麼？&rdo;
她的眼中不知何時有淚水流下，卻渾然不覺，她只問道：&ldo;可是什麼？&rdo;
張良抬手輕輕擦去她的淚珠，道：&ldo;可是再痛恨無能的國君，我也同樣生活在這世界上。&rdo;
溫玉的聲音有了一絲沙啞，&ldo;而你的這些選擇，只是從心而已。&rdo;
她忽然想起了楚南公說的那些話：&ldo;你的每一個選擇，都是從你內心出發。&rdo;
從前在大唐做過的選擇，全都浮現在眼前。從知曉父母的死訊開始，她既沒有選擇孤憤的刺殺報仇，也沒有選擇偏激的投敵反戈，她只是恪守了長歌的門訓，盡力為保全江南四道與長歌門奔走而已。
雖然永王是死在她的手下，那可不是她構陷的，是天家父子三人互相角逐權力，給了她機會罷了。
而在此處，一開始她便選擇了站在張良這邊。也不僅僅是因為羅網一開始就展現了殺機，若真如此，殺了這幾個刺客她完全可以找一個世外之地隱居起來，避開此後的種種風波。
但是溫玉沒有，她幫助天明、少羽，幫助墨家，羅網幾乎將她逼入死境她也還是要為儒家留下牽制的籌碼這固然是因為儒家收留的情義，也是她自己內心的選擇。
她其實早在自己不知曉的地方作出了種種選擇，卻沒有意識到，那一座孤城，不僅困住了她父母的性命，也將她的心困在了裡面，從此不得自由。
張良輕聲嘆氣，&ldo;這許多年，這個世界仍舊是這樣，還是令人失望。但是我想要改變它，我覺得它不應該是這樣。&rdo;
溫玉仍舊止不住淚水下落，她的眼眸像是清泉洗過一般明亮，她卻緩緩綻開了一個笑容，一個真心的、不含任何雜質的笑容：&ldo;我想我的父母也是這樣，他們也應當覺得，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rdo;
張良點頭，&ldo;他們為這國家拋卻性命骨埋黃沙，用盡全力來抵抗入侵，你只困惑於意義在哪裡。他們的影響不在當下，而在未來。困住你父母是一座孤城嗎？並不是，他們不是為了效忠國君，也不是為了求得家族顯赫，只是為了求得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他們在意能否看到這個結果嗎？他們只在意的是，改變的之後，影響這個未來裡，也有你。&rdo;
溫玉看著曾經的那個小女孩，朗朗有聲的背誦著長歌的門訓，那些艱澀的語言，如今似乎明白了。
不是字面意義上的明白，而是真正的明白。
溫玉擦了一下眼睛，道：&ldo;所以，他們打破了自己心中的孤城。&rdo;
張良停了下來，與她一道望著這奔湧不息的渭河，&ldo;而我也是如此，從我內心的角度來說，如果這個世界讓我感到了失望，我應當盡力去改變，空泛的大道理誰都會說。但我卻不願這樣，因為我也生活在這個世界之中。我只是覺得我生活世界不該是這樣，我想我是為了能夠更好的生活去推動天下大勢的改變，進而推到天下萬民身上，我認為他們也應當擁有這同樣的權力。&rdo;
渭河水聲隆隆，彷彿也在回應著張良的話。溫玉看著那個小女孩從太原中走了出來，而屋外日光正蓬勃。在這漆黑的夜裡，她的雙眼仍舊明亮如同星辰，道：&ldo;你已經走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