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三兩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蘇燕還在低頭望著自己髒兮兮的褲腳,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周胥以為他沒聽見,正要再問,就聽她輕聲說:「見到了,他家中並非商戶,是有權有勢的官宦人家,的確也算潑天富貴……只是他與我到底是雲泥之別,有些事便只能算了。」
周胥緩了口氣,細細打量蘇燕神情,卻見她似乎並不難過。
「他背棄誓言,你可有怨恨?」
蘇燕接過熱水,雙手捧著取暖。濕透的鬢髮貼在頰邊,低垂的眉眼讓她顯得柔順極了。
「初時還有些委屈,回來的路上已經想明白了。他這樣的身份,自然不會感念我的好,我再怎麼怨恨傷心,無非只能害了自己,還不如忘了他。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周胥在她身旁坐下,目光落到她水盈盈的眼眸上。
蘇燕與他見過的大多女子還是有些區別的,或許是因為她那位名聲極差,又早早病死的母親。她雖有姿色卻無依無靠,難免要比旁人更命運多舛。而這也叫她更堅韌,習慣獨自面對生活中的各種不公。讓她時而溫順可憐,時而又潑辣蠻橫。
周胥端著茶,杵著下巴問她:「那你日後還想學字嗎?」
她笑起來有幾分靦腆,輕聲道:「先生不會嫌我礙事嗎?」
他也跟著笑了,說:「自然不會了,你比那群學生要省心。」
回到雲塘鎮,蘇燕身上的銀錢已然不多了。她才回到馬家村的訊息立刻就傳開了,馬六一家子又帶人來鬧事,聚眾站在她家門口吵嚷著,說她不知羞恥,死皮賴臉去找心上人,結果灰溜溜地回來了,人家根本不把她當回事。
蘇燕難得的沒有反駁,因為他們說的都對,只是那些難聽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就像有人用力地在往她臉上抽耳光,讓她腦子都嗡嗡作響,卻又只能委屈得啞口無言。
馬六一家人想上來撕扯她,被張大夫死死護住,又有好心的村民看不過去,將他們一家子給轟走了。那些人雖是熟悉蘇燕才幫她,卻也難免因為她被情郎拋棄而對她有了異樣的目光,有憐憫也有輕蔑,她都默默地受著,全怪她自作自受。
約莫是回來的路上淋了雨,很快蘇燕就病倒了,張大夫照看了兩日,始終不見她好轉,一時間便有些心急。他還指望著蘇燕為他養老送終,卻不曾想如今倒是她先病懨懨的,眼看著再不治就要病死過去。
張大夫腿腳不便,連忙託了去鎮上的人去尋在書院教書的周胥,讓他來看一看蘇燕。
周胥得知此事,立刻去了村子裡見她。
馬六一家就像甩不掉的狗屎,周胥去的時候,他們還想趁人之危,硬闖蘇燕家將她帶走,好在周胥來得及時,不由分說將人抱起來就走,張大夫才算鬆了口氣。
縱然周母心中百般不願,也奈何不了周胥將蘇燕接入家中悉心照料。
期間她幾次迷迷濛蒙地醒過來,都能看到是周胥守在榻邊,面帶關切地望著她。
他伸出手放在蘇燕額頭處,探了探她的體溫,而後緩了口氣,說道:「已經好些了,你喝水嗎?」
蘇燕半撐起身子,望著眼前的男人眨眨眼,眸子像是氤氳了層霧氣,漸漸地朦朧了視線。
——
冪冪斂輕塵,濛濛濕野春。
也不知過了多久,連綿的雨水才算停了。蘇燕的身子好起來,照例背了籮筐去山上採藥。正是雨過,山野間冒了野蕈子,竹林間也發了新筍。她在山野間折騰許久,微濕的鬢髮貼在臉頰,她也只能抬手用衣袖擦了下細汗。
周胥送走了學生,久久不見她蹤跡,問過張大夫後便動身去尋她。最後就在半山腰找到了她,正好山上的野花也開了,杏白粉紅參差交錯,陣陣花香中有野蜂來回穿梭。
他是在一棵辛夷花